现在头很晕,胃很疼,浑身关节都很酸。
刘主任听了,嘱咐他一些注意事项,刚好这时候客厅里他的手机响了,他示意我帮他接。
我走到客厅的茶几边拿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不是本地号码,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请问哪位找修月?”我礼貌的问。
对方明显愣住,“请问你是?”
“我是他朋友,如果方便的话,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快转告他。”
“哦,”对方迟疑了下,说,“我是省行张行长的秘书,张行长有紧要事儿要跟修总面谈,不知什么时候能联络到他?”
“我会尽快转告他的。”张行长这么急着找修月,搞不好牵扯到东方商业园贷款的事儿,可修月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去跟他面谈。
“那就麻烦你了,事情紧急,请务必要尽快!”对方再次强调,我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这时候,张护士长和刘主任从里面走出来,我大致问了下病情,跟妈妈说的差不多,关键是日后调理。刚把他们送走,修月就问电话是谁打来的?
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张行长的秘书。”
修月听了,脸色有点沉,“他说什么事儿了吗?”
我摇头。
修月换了个姿势靠着,伸手问我要手机,“我给他回个电话,我担心那笔贷款出什么问题。”
我叹气,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就算有什么事儿你也别上火,实在不行就跟修叔叔讲,这种时候就不要死守着那套非得靠自己的原则了,你的能干谁不知道啊,修叔叔其实很希望你偶尔也能开口找他帮忙的,儿子太能干了当爹的会很寂寞的。”
修月静静的听我说完,笑着说,“担心我啊,真感人。”
我白了他一眼,果然,太善良就是容易吃亏,那厮的意志根本就强悍的刀枪不入,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我就多余操这份儿心!”说完,转身走出房间,顺手帮他把门带上。
修月这个电话已经打了快半小时了,我看看表,一点半。三点我还约了展夜和他的经纪人在帝景见面,可修月这边……
房门紧闭,隔音超好。
一墙之阻,我也只隐约听见里面有声音。
四十分钟过去了,通话依然在继续。
我有点坐不住了,如果没什么事儿不可能讲这么久。其实我完全可以不用回避,我知道生意场上不可能事事都能用正常手段解决,海天有今天的规模,背后的权钱交易自然不会少,修月不希望我知道这些,更不希望我插手,所以我选择回避。当然,什么话到他嘴里就都变味了,那厮的原话大致是这样的:叶南,一个连撒谎都会脸红的人不要妄想向那些需要演技的高难度挑战,给我老老实实闪远点,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别在这儿添乱。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不添乱看来是不行了,快一个小时了这电话还没断。
推门而入,只见修月正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揉着额头,神色漠然冷汗直冒。还剩大半瓶的点滴顺着孤零零垂在半空的针头慢慢涌出,垂落,无声无息的渗入地毯。
“这样吧,明天一早我赶过去,到时候见了面再谈。”修月见我进来了,准备结束通话。对方不知又说了些什么,他“嗯”了几声后终于阖上了手机。
我按下床头的红色按钮呼叫护士站,拣起滑落的被子很不温柔的扔在他身上,“你明天准备去省里见张行长?”
“嗯,这事儿只能我去。”说完,他把电话丢到一边,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睛微微的喘。
“这事儿只能你去?!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就不相信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啊还只有你才能解决!看看你现在这副德性,接个破电话还把针也拔了,发烧把脑子烧傻了啊!”不知为什么,看着他难受的样子,我心底突然有股无名之火莫名其妙的蹭蹭往上窜,“你特想去是吧!你觉得自己比超人还超人比小强还小强是吧!行啊,只要你现在下楼绕着外面的草坪跑一圈,要是跑完了你他妈的还能站着跟我说话,那你爱去哪去哪我绝不拦着你!”越说越来气,越说越激动,越说腔调越高,“修月我告诉你,我最烦你成天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的那副死样!你要是觉着活的特腻味,那你不如直接从海天大厦顶楼往下跳,干脆利索!以后谁也甭替你操那些没用的闲心了!”义愤填膺,慷慨激昂,口干舌燥,气喘吁吁。
空气里隐隐弥漫着火药的残息,修月掀开被子,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身子明显的晃了晃。我看他难受,就势扶了他一把,谁知这厮却拉着我的胳膊硬是让我坐他身边,而且极厚颜无耻的以头晕为名靠在我身上。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他这样毫无戒备的把自己最虚弱的一面展露人前,心里竟然有点感动。相识多年,那种源自心底的信赖,无人能及。
“叶南,我可很多年没听你骂过人了,真怀念啊。我还以为你骨子里那些火暴张扬的不安分因子早都被楚尘给灭了,当了这么些年贤惠温顺的小媳妇儿真够难为你的。”修月低声笑言。
难得的,我没反驳。
他把身子往下滑了滑,躺在我腿上,特满足的闭上眼睛,黑亮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点缀着苍白细致的皮肤,虚弱似浮云般飘忽,却美的动人心魄。很可惜,我却最不欣赏这种完美优雅漂亮到一塌糊涂的男人。
暖洋洋的午后,静悄悄的温馨。
客厅里响起脚步声,妈妈跟张护士长进来了。
“刚才的气氛很火爆嘛,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安静。”妈妈看着躺在我腿上的修月,似是微微皱了下眉,不动声色的说。
“您早来了啊。”我有点窘,张护士长在旁边一个劲儿的乐,特暧昧的看着我俩。
“怎么把针给拔了?!被子也不盖好?简直是把身体当儿戏!”妈妈板着面孔,很严肃。
我拍拍修月的脸,提醒他甭在那装睡,这厮把那副熟睡中猛然惊醒的迷茫样儿演的惟妙惟肖,看得我直想笑。
在妈妈的指挥下,我摆正枕头扶着他躺好,用被子把他浑身上下裹了个严严实实,张护士长换了副针头重新扎进他血管,一切恢复正常秩序。
妈妈看看我,又看看修月,摇摇头,无奈的说,“不许再胡闹了,修月暂时还不能吃东西,你跟我去办公室把午饭吃了。刚才郑阿姨来电话说齐贝下午没课,正在路上,一会儿就到。下午有她在,你就回公司吧。”
齐贝?郑阿姨看来真的很想抱孙子,“那正好,三点我还有有事儿,来不及去您办公室吃午饭了,办完事儿我自己找地方解决就行了。”我看看表,还行,时间刚好来得及。
修月挺安静,估计又从那装睡呢。
妈妈安排张护士长在这里陪着,等齐贝来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