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车,你没事儿吧?”我有点担心的看着他,脸色白得像鬼,“生病了?”
只见他拉开衣柜拿出件黑色衬衣扔在床上,“没事儿,估计是饿的,你帮我弄杯咖啡。”
我无奈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在外人眼里,修月这两个字代表的是完美,优雅,迷人,白马王子的不二人选。当然,如果他的那些个忠实仰慕者看到他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精神不振的颓样,不知会作何感想。我端着一杯热巧克力走进客厅,修月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叼着根儿烟盯着我看。
把杯子塞到他手里,烟雾呛得我眼睛有点难受,“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仔细想想,就记得某一天开始,烟成了修月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却没有任何印象。
“忘了。”他神色淡漠,熄灭了手里的烟,垂下眼皮不再看我。
“快喝,中午没吃饭?”我看看表,四点四十。
“你的衣服在床上,换好就可以走了。”说完,他随手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靠着沙发闭目养神。
看着碰也没碰过的热巧克力,我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径直走进卧室。
基于多年的了解,我个人认为修月其实是个极端矛盾的人,天才与弱智的结合体。论头脑,他是毋庸置疑的天才。论性格,他时常不可理喻的令人发指。就像刚才,他要喝咖啡,如果不给他煮,不要说是热巧克力,就算琼浆玉液他也绝对不碰一下,完全无视有胃病的人不能空腹喝咖啡这种常识。纯粹是以自虐为乐趣,沉浸在痛并快乐着的变态趣味中。
时间不早了,我关上卧室门开始换衣服。
紫色无袖立领改良式旗袍,领口开成v字形,刚好露出锁骨。长度及膝,两侧的叉开的不高,优雅又不失时尚,衬着我的短发,更强调了改良旗袍所蕴含的现代气息,效果完美。搭配上他挑的银色镶钻高跟凉鞋,镜子里的人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个优雅端庄的现代都会女性,修月这厮的眼光还是值得肯定的。价格标签都被他拿掉了,不过光看衣服的牌子我也知道,最起码一个月的工资泡汤了。
生日晚宴在市郊的一家私人会所举行。
出门前哥哥来电话提醒我不要迟到,说修伯伯他们已经到了,还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一听就紧张上了,急急追问是谁。哥哥很平静的说,放心,不是楚尘,来了你就知道是谁了。我窘,事实上我正在担心这点,只要不是他就好。
我开车,修月负责坐车。
有免费司机能使唤的时候,修大少爷是一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路不熟,车速不太快。
天气很闷,燥热不已。
头顶上偶尔响起几声闷雷,风雨欲来的样子。
我打开调频收音机,转到气象播报频段。
气象小姐甜美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今晚将有大到暴雨。
正听得入神,修月突然伸手调回了cd播放模式。
我侧头扫了他一眼,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看他那残样儿,估计是既没吃好也没睡好,那张人神共愤的漂亮面孔也失了往日的光彩,透着掩不住的倦意。黑色衬衣映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也淡的没什么血色。
可惜,我的好心修月同志明显就没领会。他见我不搭理他,于是主动来搭理我,口气还特恶劣:“离了婚就少操那些没用的心。”
“我乐意你管不着。”有时候我很痛恨修月的敏锐,在他面前我总是透明的无所遁形。
“叶南,我今年多大了?”修月突然问。我有点愣,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三十。”比我大两岁,我俩生日就差两天。
“原来你知道。”修月笑,“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他又问。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厮今天太反常了,“二十年。”八岁那年,军区大院里认识的。
“咱俩也得算是青梅竹马了吧。”他侧头望着窗外,淡淡说。
“你没事儿吧?在这儿抒什么情呢,别把自个儿弄得跟文艺青年是的。”我撇撇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美满多温馨的境界,很明显就不适合用在我俩身上。
“叶南,你说要是我结婚了,你会觉得高兴还是难过?”他依然望着窗外,自顾自的问。
听到这话,我脑子出现短暂空白,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高兴还是难过我倒没想过,可同情是肯定的。你说嫁给你的姑娘得多郁闷啊,入了洞房才发现,原来心目中那位优雅高贵的白马王子竟然是个赖床挑食任性别扭刻薄懒散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并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男人,那得多崩溃!”噼里啪啦一气呵成,说的我口干舌燥。
啪啪啪。
修月鼓掌喝彩,笑容灿烂明媚:“叶南,没想到你这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还挺了解我。巧克力拿来,头晕。”
“你不挺能死撑吗?”我冷哼。
“要不就说你笨呢,不要以为光女人需要哄,男人也一样,尤其是成熟男人。”
“你得了吧,我还就不惯着你这些臭毛病。三十的人了,说这话也不怕别人笑话。”
“叶南,其实我一直特想知道你的神经究竟是什么构造,钢筋?还是水泥?”
“跟你的脸皮同一种材料。巧克力在包里,榛子的被我吃光了,只剩杏仁的。”爱吃巧克力大概是我跟修月唯一的相同点。不过我吃纯粹是因为喜欢,他吃却是为了补充体力。当然这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他就爱自己作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