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可以收编梁山军,市舶司为何不能收编龙扬山的残余势力。相信市舶司的出价和诱惑力,绝对比豪族世家要强一些。
再者,如今的龙扬山虽然成了瘦死的骆驼,但他们还是有着不小的底蕴,更重要的是,焱武军剿灭了龙扬山,世家豪族出卖过龙扬山,这些都是他龙扬山的仇人。
所以即便苏瑜出价再低,为了报仇,为了对付焱武军和世家豪族,这些龙扬山余孽,相信都会毫不犹豫地投入市舶司的怀抱。
当然了,这些只是苏瑜的初步构想,待得今日事了,说不得要到江州走一趟,他虽然不方便直接出面,但还有苏牧呢。
虽然人数不多,但老九的弟兄们所在的堂口,地盘就是渡口这一片,熟门熟路,对付船员最是拿手,七八十人冲入船队之中,不多时就哀嚎四起,船员们一个个被丢下了船。
苏瑜早有准备,他们虽然沒有统一的制服,也沒有制式的武备,但苏瑜让他们在手臂缠上了红巾,上面用黑墨写着市舶司的招募状,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对付这些船员,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了。
老九等人得了苏瑜的提拔,正愁沒处报恩,一个个卖力得紧,不多时就将十几艘船的人都捆了扔下來。
而苏瑜又将矛头指向了渡口右侧的艘船,这些船虽然不大,但吃水很深,就是老九密报的那几艘私盐船,也就是苏瑜猜想的,赵文裴和刘质放过的那几艘。
“动手。”
苏瑜一声令下,老九又带着弟兄们,凶神恶煞地冲上了那些船。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是要强夺民财啊。”
“都别动手,俺们手里有盐引,有过关文书。”
“你们这些下贱的奴婢。转运使司里头的大人沒有吩咐过你们不许动俺们的船么。”
“入娘的腌臜厮,还不滚下我的船,等蔡大人來了,让你们吃不完兜着走。”
船里头不断传出各种叫骂,老九等人却充耳不闻,直接将这些人一个个都绑了起來,送到了苏瑜的面前。
“你们太过分了。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披头散发的船主不断叫骂着,即便到了苏瑜这位署理提举市舶司公事的面前,仍旧明目张胆大言不惭地叫嚣着。
这种人要么脑子抽筋,要么脑仁太小,完全就是作死的狂妄,搁电视里头也就只能活两集,苏瑜根本就沒把他们放在眼里,不过这种人也有利用的价值。
今后若拥有了底气,朝廷上头表态了,就能够对转运使司全面开战,到时候这种人可就是污点证人了。
不过苏瑜并沒能够继续思考下去,因为老九将那船主带上來之后,苏瑜只觉着这人的声音太过熟悉了。
“见到提举大人,还不给我住嘴。”老九最受不了这种唧唧歪歪的男人,一个耳光子扇过去,那船主脸都被打歪了,一头凌乱的长发飞起,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这是个二十五六的男人,底子还是不错的,不过脸膛有些红黑,显然在这条漕运水道上走惯了,贩卖私盐应该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了。
“大人。”老九见得苏瑜呆立着不动,便小声提醒了一句,可苏瑜仍旧无动于衷,只是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男子。
“大大哥。是大哥。我是清维啊。原來大哥是市舶司的提举大人,咱们可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那船主惊喜万分地大声叫喊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苏瑜,而赵文裴和刘质,只是暗自摇头轻叹。
是的,这船主正是苏家二房苏常源的三子,苏清绥的弟弟苏清维。
苏瑜终于明白赵文裴和刘质为何会对他不满,为何会觉着委屈,因为他们私放的船只并不是赵家或者是刘家的,而是他苏家宗族的。
难怪赵文裴要对自己讲家族宗亲兄弟的大道理,因为他是知道苏瑜当年分家的内情的。
分家了之后,他们就再也不能祭拜祖宗,便如同沒人收养的游魂野鬼一般,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來说,沒有祖宗可以祭拜,这才是最可悲的一件事情。
虽然苏瑜和苏常宗从來沒有提过这件事情,可赵文裴和刘质是能够感受得出來的,他们觉得放过苏家的船,或许是修复苏瑜和苏家关系的开始,而让苏家的人知道苏瑜是市舶司的提举大人,他们还不巴巴地让苏瑜这一房重新回归宗祠。
“兄弟。呵”苏瑜朝苏清维看了一眼,又朝赵文裴和刘质投去愧疚又感激的目光,在他看來,被自己错怪了的赵文裴和刘质,比起苏家这些堂兄弟,可要兄弟太多了。
在苏清维喊出大哥这个字眼之后,人群便骚动起來,在他们看來,苏瑜如今已是骑虎难下,也有人失望透顶,觉着苏瑜一定会睁眼闭眼,放过这些船只,沒道理不帮着自家亲人的。
然而苏瑜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并沒有让他们等待太久。
他不再看苏清维,而是朝老九挥了挥手,坚毅的目光遥遥望着转运使司衙门的方向,斩钉截铁地下令道:“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