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住在她的隔壁,没有离得那么远。
她心里稍稍安慰了一点点,门未推开时,她还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韩哥,大小姐好像醒了,正吵着……”
阿豹的声音,在门被推开时,便打住了。
和她一样,病房里也不只她一人,来了好多人,有些她不认识,有些她认识的像许继欢,曾帅,甚至连向予城都来了。
但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躺在病床上,面前还放着电脑,病中都不能好好休息的男人。
他还在!
他没有被烈火吞噬,没有被巨石淹埋,更没有掉进无底的深渊,他还好好地坐在那里,用她熟悉的表情看着她,目光一片坦亮。
泪水一下就流了出来,怎么也忍不住。
她连连眨着眼,想再看清楚,生恐这是一场梦,她慌忙抹去眼泪,手上的输液管都被带着哗哗直响。
“小优……”
那道低沉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却似一道惊雷打进她心底,将她压抑的全部情感都释放了出来。
“韩……”
在众人一阵惊讶低呼声中,小姑娘突然从轮椅上跳了起来,根本不管手上还扎着几根管子,拉掉了针头,迈着翩翩倒倒的步子,一下子扑上了大床,扑进男人张开的怀抱,放声大哭起来,她的声音还是嘶哑的。
她感觉,这死里逃生的喜悦,像是走过了千年的轮回,终于让她又回到他身边了。
事实上,距离他们成功脱险,才过去三天。
屋里的人面面相窥,打着眼色,悄然离开,将这一刻难得的时光留给两个历经磨难的人儿。
“韩,韩,呜呜……韩,呜呜……”
“小优,别哭……”
“呜呜,韩……”
“我在。”
他垂下眼眸,大手轻轻抚着小脑袋,一下一下地梳过那头虽然已经大失原色却依然顺滑柔润的发丝……其实不管表面再如何变,变得和从前大相迳庭了,可心里仍很明白,这颗心从来没有一丝不堪的动摇。
它单纯,诚挚,始终如一。
“呜呜,韩,你坏,你消厌……”
“小乖……”
“我不乖,偏不乖了,谁让你推开我,不要我……”
“小乖,我没有不要你。”
“你有,你就有……呜呜,你叫人家滚的!”
她愤愤地将满脸鼻涕眼泪直往他身上蹭,他的目光落在紧紧揪着胸口的那只四指小手上,慢慢变得沉定而温柔。
窗外的冬阳轻轻铺洒在房间里,染得一室暖意融融,怀里的小东西穿着同他一样的淡蓝色条纹病服,瞪着一又水红的楚楚大眼看着他,还有些破哑的泣音在耳边鼓动着,是那么的美好,那么幸福的时光,让人恨不能将这一刻,永远凝固。
“小乖,别哭了……”
他轻轻叹息一声,抬起还完好的那只手,轻轻揩去她脸上的泪水,仿佛没完没了的小水珠,真是搔心得很。若是换成任何其她女人,他是半分耐心都没有,直接哄人滚蛋。
他想,他对异性所有的耐心,都是被这小家伙训练出来的,也都为她一人包揽了。
“呜呜,不,我就哭……谁叫你扔下人家,说了要一起,你说了的,呜呜……”
一想到他前一刻还说“我们,一起走”,下一刻就把她扔给别人,真是气死她了。
“……”
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怨怼无比地看他一眼,小脸鼓得能塞下几个大包子了,但这一闹一叫一折腾,脸颊上浮上两团水红,人倒是变得更鲜活了。
“我不管,我不管啦,我哪也不去,呜呜……你不能赶我走,你发誓,你发誓……”
“小乖,我没有赶你走。”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许继欢说千万不要跟情绪失控中的女人讲道理,只要顺着安慰就好。
“就算你赶我走,天涯海角,我也能跑回来!”
她突然撑起身子,虎着小脸,口气无比坚定地说,就像在黑龙神坛前宣誓般严肃。想那宫殿都被钢铁铸封死了,她也能钻进去,就不信未来他还能把他送到外太空去了?!
这样少年老成的表情,出现在这么可爱的小脸上,实在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有笑出来,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整颗心都似被这一串串温热的小水珠圈住了,柔软荡漾。
“随你。”
他拢过她腮边的发丝,心里轻叹一声,口气满是宠溺纵容。
终于,她发泄舒服了,爬回他胸口,轻轻抽噎着平覆心底那片起伏的波涛。
真好,他还在她身边。
“小乖。”
“韩,你也不可以食言。”她直往他怀里拱。
“小乖……”
“我就乖乖听你话,回去……抄书。可不可以……再少一点,就抄二十遍啊?”
“小乖,你……”
“韩,求求你,就二十遍,好不好嘛?”
他看了看天花板,伸手摁住怀里蹭来扭去的小身子,脸上迅速闪过一抹尴尬的淡红。
“小乖,你起来一下。”
“干嘛?”她傻傻地仰起小脸。
他眼眸眯了起来,“你,压到我伤口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伤口没事吧?有没有流血?”说着小手就去掀被子,刚看到一抹红,就朝外面大叫,“医生,护士,来人啊,韩流血……唔!”
他额头浮出点点青影,“别叫,只是有点疼。”
话落,尽职的守卫还是叫来了医生护士。
男人却没让人碰,反是吩咐护士给小姑娘重新打上点液营养液,她还在低烧中,炎症也没消尽,这扯着破锣样的嗓子又哭又闹的一阵儿,着实也有些困乏了。
“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