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男孩为了保护姐姐,不得不又加入了黑帮为之复仇。在一次火拼时,与一个俄亚混血的少年不打不相识……”
原来,他和黑枭从小就认识了,十几年的感情,经历那么多黑道风云变换,阴谋叛变,他们始终守望相助,即使一个已经是统领整个欧亚黑道的龙头老大,另一个仍坚持守在对兄弟来说最关键的位置上,一年见面不超过三次,那份惺惺相惜的深厚情感,始终不变,甚至历久弥坚。
——这个野种为韩希宸做了什么?她除了拖韩希宸的后腿,有什么用!
黑枭骂她,一点没骂错。
她是很蠢很幼稚,根本不懂那些利害关系,总想着自己的委屈不甘,完全没想过他面临的问题,他所处的立场。
“因为有了黑子,我和姐姐才能平安度过了两年。但是,夜路走多了难免不会碰到鬼。那次事迹败露,角头大哥发了革杀令要杀了我们。为了保护姐姐,我们引开了打手,却还是被逼到绝境……
在被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时,大哥救了我……大哥是专门到圣域来整合当地黑帮势力,我不顾一切加入了黑龙组……呵,我永远记得那一天,大哥为了摆平我和黑子的革杀令,亲自跟那个角头大哥谈判。哼,凭那个人的身份,根本够不上见大哥的资格……大哥轻轻笑着,只用了七秒钟不到,就把那人的枪卸成几块,子弹直接弹进那人的额心。说是先在当地黑帮面前立威,好方便他之后的整合行动。
其实我知道,他也是为我和姐姐报仇,因为就是那个角头设计杀害了姐姐的家人,倾吞了他们的财产……从那之后,大哥一直将我带在身边抚养、教导,他教了我很多,而且,从无私心,恩同再造……”
渐渐的,男人眼中流露她曾见过的那种深刻浓烈的儒慕之情。
现在,她才稍稍有些明白,为什么向予城于他,会如此特别。他不是个会轻易为别人的话,而改变决定的人,更何况刘健明还是谋杀组织大哥的叛徒。当初在流水大宴上时,向予城的一句话,就让他改变了本意,不可谓没有原因的。
“如果,没有向予城,没有黑子,没有阿欢,就没有现在的韩希宸。”
男人低沉悠缓的声音,徒然一凛,坚定慎重地说出了这句话。
她终于知道,这些人,对他的意义有多么重要,亦,等同于家人。
“刘健明是由我带进组织的,我对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背叛我,我可以看在他曾救过我几次的份上饶了他。但是他却利用我,伙同外帮,妄图谋害大哥,大哥当时身体情况已经不佳,早已计划退位,若不是二哥四哥他们在,恐怕……”一道压抑地抽息声过去,她感觉到他浑身紧绷,抬眸看去,那双森黑的眼眸,宛如前世初识的那一天,煞气森然,杀气腾腾。
“他收买了我和大哥身边的一些人,利用一个临时聘用的司机,摸到大哥的行踪,带人埋伏暗杀。因为大哥当时要赶到美国参加一个建筑业界的重要盛事,身边带的人并不多,那一场火拼,几乎多年来所有跟在大哥身边的人都死了,其中有两个跟着大哥走南闯北,从来不要名也不要利的兄弟,耗哥和牛哥也死了。耗哥教了我最好的赌技,牛哥是阿豹最敬重的师傅。大哥也伤到要害,差点就……
刘健明为了逃命,还挟持了姐姐,姐姐也曾被他的甜言蜜语给欺骗过,还为他打过孩子。当时姐姐早就脱离了黑社会,已经结婚两年,孩子才刚满月,和丈夫生活得很幸福。他却丧心病狂地,让人当着丈夫和孩子的面轮爆了姐姐,姐姐为了让丈夫孩子平安逃生,不得不妥协,挂了一身的雷管来找我谈判。黑子提醒我,这肯定是圈套。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唯一的姐姐,就这么死掉……可是……”
“韩,韩……”
娃娃听得泪流不止,男人蓦然顿住,低头看看怀里抽泣的小宝贝,将她抱紧了,声音已是一片沙哑,仍是固执地将血淋淋的过往全摊在了她面前。
“刘健明又一次骗了小瑞,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我。姐姐从黑子那里知道丈夫和孩子都被刘健明从高楼上扔下,活活摔死了。她万念俱灰,带着一身雷管冲回了刘健明的身边,引爆了雷管……”
活活摔死!
娃娃不禁浑身一僵,思维停滞,看着男人将她举至眼前,他的目光一片深浓,那里的黑暗冰冷仿佛永远无法为阳光照亮,无法挣脱那过往里的一个又一个鲜活生命用鲜血铸就的命运枷锁。
“我早就知道,一旦踏上这条道就永远没有回头的一天。当初那个一声不吭跑掉的女人,也是不想再沾上这道上的半点血腥,自然不会带上一个早已沾染满身黑气的我。后来,和姐姐一起生活的半年,我以为我终于可以脱离那个环境。只可惜……韩家父母在死前,也叮嘱过我们不可涉黑。可是,我不甘!”
“这个世界的黑白、对错、好坏,我没兴趣去研究。我承认,我不是个好人。如果警察无法将杀韩家父母的人绳之以法,如果法院硬要将明明该属于姐姐的财产判给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刽子手。那我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以黑道的手段让他们血债血偿?!如果说,我们这些混黑道的人终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枪下,那也是作孽太多,死有余辜,不足为惜。那么,像姐姐这样,一辈子都没有开过一枪,杀过一个人,甚至对野猫野狗都充满怜悯不忍心撵走的人,凭什么要为我们的罪孽承担那样残忍的下场?!”
“杀刘健明时,屋村的人受了他的好处,帮他藏匿行踪。我发出警告足有一整天的时间,他们还坚持不说,我就派人烧了整个村子。五十多口人,我不后悔!那个被刘健明收买的司机,大概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他也并不知道,他临时开车的老板是什么样的身份,如果知道,恐怕他就没那个胆子敢接刘健明的死亡钞票。可是,大哥差点死掉,耗哥和牛哥已经回不来了,姐姐和他的家人甚至连一具全尸都没有……我亲自带人去的那片拆迁小区,环境也不比我当年生活的圣域好多少,我亲口下令,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那家人,全部被摔死……”
“我不后悔!”
男人斩钉截铁的四个字,重重地钉在了她的心板上。
原来,所有的恩怨情仇,是这样子的。
原来,她执着的怨恨不甘的背后,牵连了这么多的人和事,利和欲,情和爱。
一刹那间,她的脑子空白一片,所有的过往都悄然退去。
她感觉脸颊一温,男人低声又说了什么,她一个字没听清。
心,隆隆,隆隆地跳得很重很响,仿佛就在耳边。
那个最初的疑惑又浮上心头:为什么,命运要让她重生在他的身边?
……
隔日,娃娃醒来,太阳已近中天,一看壁钟,居然已经近十一点半。
昨晚她第一次听韩希宸说了那么多话,讲了那么多过往,听到后来,什么时候睡着的也忘了。
现在忆起,心里还是惴惴不平。
眨眨眼,看着光影帖着墙纸花蔓悠然漫步,窗外飘来带着露水和青草味儿的风儿,那两道为了她而换上的粉绿色小绵羊绣花窗纱,被风儿吹得打着一圈圈儿的涟漪,美得像少女翻飞的裙边。
身旁,已经没有男人的身影。但余温尚留,密实地掖在她身上的被子里,还散发着那股熟悉安心的洋甘桔香味儿。
她已经重生了,是不是应该顺应老天的安排,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呢?
恰时,房门被推开,娃娃下意识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