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哄娃娃。
女人们离开,张生看着那抹窈窕诱人的背影,不禁低头一叹。
……
很快,娃娃就对自己一时兴起的行为后悔不矣。
“丁姐,您做的这发型,比我以前做过任何一式都要更配我的脸型呢!而且,跟这套珠宝也好搭,太美了。”
姜水瑶穿着一袭香槟色裹胸迤地礼服,在两米宽的穿衣镜前搔首弄姿,兴奋得满脸生光,刚刚泡过一个小时的精油澡,只略施两分薄黛,抹上珠色唇彩,与颈腕之间的彩钻相映成辉,美得如梦似幻,将她一身青春靓丽的气息衬托得愈发纯稚可人,又性感十足。
回眸时,那排又长又密的卷翘睫毛,仿如震翅欲飞的蝶,轻轻一颤,抖落多少妩媚风情。
娃娃登时也看得呆掉,无怪乎平日里有姜水瑶在的地方,那些没用小流氓们少不得因为她的一个轻吟浅笑而看傻了眼看丢了魂。
这般模样,就是当红的女明星也没几个能找到如此的天生丽质。
“水瑶,我就说过你天生姿质好,只要稍稍打扮一下,一定能迷死外面那一干小子。”
“丁姨,我只想迷住一个就满足了。”姜水瑶轻托娇靥,口气赦然地说着,目光看着镜中人,仿佛穿透而过,不知落在了谁人身上。
丁女士轻笑一声,“懂懂懂,你就只想迷倒韩先生一个就够了。”
“丁姨,您不知道,为了生计我跟过不只一个男人。可是韩哥对我来说真的不一样,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的初恋。”
女人说这话时,不自禁流露出怀念,酸涩,羞怯,又有一丝丝说不出的心伤,每一分眼光流转,眉梢轻颦,让人不由也为这份无果的初恋,而隐隐生怜。
娃娃却仿佛被这句话重重击醒,初时还傻傻地笑闹着,在一推华丽的礼服里钻着玩儿,这会儿一下失力跌坐在地上,被一件衣服笼住,便再也笑不出来。
隔着一层绿莹莹的薄纱,只看到那抹成熟动人的女性身躯,转来走去。
脑海里,却清晰地印着,姜水瑶艳丽绝色的脸庞,长长的脖颈雪腻生光,漂亮的蝴蝶骨性感突立,为彩色美钻轻轻舔绕过。
——她自己,下巴上堆满了肉肉,现在根本都看不到脖子。
那纤纤玉臂一展开,就会让人想像到为她双双环绕颈脖,或扣搭在深色西服上时的诱人风情。
——她自己,伸直了长也只能抓着男人的脖子,绕是绕不过的。而最大的缺憾……
“丁姐,韩哥还让我选了一对婚戒?”
女人伸出香葱玉指,那是一双保养得极美的纤纤十指,完美无缺,食指上一颗硕一大的美钻,在灯光下奕奕生辉,衬得那一根根手指更似羊脂白玉雕成,美得宛如陈列的艺术品。
娃娃垂下脑袋,看着自己小小肉肉的手,有一只还缺了半根小指头,留下一截不长不短地占着位置却早已没了知觉——这已经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缺憾,无法弥补。
沉闷闷的心口倏地钻过一抹痛,太快,她还来不及捕捉是不是自己错觉,鼻子酸酸的,视线便渐渐模糊了。
年轻成熟的漂亮脸蛋,高佻的身形,丰满的胸,挺翘的臀,每一处,哪里是她一个即没胸又没屁股的小婴儿可以比的。
要是她是男人,她也会选姜水瑶,谁会在良辰美景里陪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奶娃啊!
“咦,小乖乖,你跑哪去了?”
突然,姜水瑶回头没看到娃娃,便吓得叫了一声,奔过来找。
即算现在她几乎是众星拱月般,仍不敢忘了自己今日的一切,都是托自己生的这个种博来的。在一切还没有确定之前,这小野种无论如何也绝对不能出一丁点儿事。
很快,女人们将娃娃从衣堆里抱了出来。
姜水瑶心疼地吻吻娃娃的小脸,“小乖不哭不哭,都是妈妈不好,只顾着自己穿衣服,把咱们小乖都忘了。妈妈不换衣服了,陪小乖去吃张生爸爸做的面人儿,好不好?”
这般纵容疼惜,娃娃眼睛一缩,垂下脑袋,任由姜水瑶将她搂进了怀里。
这么柔软的怀抱,她都忍不住赞叹,更别提那些心里永远住着一头色狼的男人了。
他,也一样这么觉得的吧!
天,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妒嫉自己的亲生母亲?!
……
娃娃突然变得沉默,小脸凝重。
女人们很奇怪,哄了半天也不见效果,便回了大宅。刚进门时,便听到韩希宸在询问娃娃的去处。
娃娃不由一震,抬眼朝声源看去。
男人着一袭深色三件套式西装,侧着身站在光洁明亮的厅门上,身姿挺拨,气质卓然。他手上搭着一双黑色小牛皮手套,黯金色的袖扣上,嵌着一颗深蓝色的钻石,光芒熠熠,低调,又奢华。
一时间,她竟然看不清他的面目,蓝钻的冷光仿佛一下扎进了心里。
这一次,她清晰地感觉到,那一抹刺痛。
“我们就不吃了,小乖先吃点东西垫着肚子。待会儿到酒店,还可以吃大餐。”
韩希宸走了过来,抚抚小宝贝失神的脸蛋,口气仍是那么温和宠溺,仿佛之前的拒绝只是小孩子闹脾气,俊庞的冷硬线条也迅速柔软下去。
闻言,姜水瑶愕然变色。
其他人都发出惊讶的呼声,没人料到韩希宸会带孩子出席今晚这场在港城上流社会中算是相当重量级的顶级宴会。
“不,不要,不要,我不要嘛……爸爸,爸爸……我要爸爸……”
娃娃猛然回神,一手挥掉了脸上轻抚的大手,扭着身子朝后方还一脸愕然的张生伸手叫嚷着,蹬着腿儿就要扑过去,姜水瑶看着韩希宸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左右为难,直到丁女士上前抱过了娃娃,娃娃扳腾着身子落了地,摇摇晃晃地扑进了张生的怀抱。
那一瞬间,男人目光随着娃娃小小的肉球身子转动,到她稳稳到达了自己目的地。
刚才室内还一片暖融融的气息,瞬即跌到了零下度。
无人再敢吱出半声儿,气氛陷入一片死寂寂。
仿佛时间停止,众人的动作和呼吸都停顿了数秒,直到男人五指一收,小牛皮手套被紧紧攥在掌心一甩,调头大步走掉。
姜水瑶眼眸一缩,仿佛被狠狠刺了一刀,立即追了上去。
屋内,娃娃拿着一个已经蒸好的面人儿,吃得喜笑颜开,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只是透过窗口,远远地望见开离的黑色轿车时,大眼几不可见地滑过一抹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