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徵的尸骨是不可能找得到的了,城里有敬佩他的百姓给他立了个武神庙,供了他的衣冠冢,崇尚强者的大莽人也没砸,便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苏日暮这段时间都跟着阜怀尧和jūn_duì一起走,甄侦则是被派去和刹魂魔教合作清除闻人折傲死后暴动的宿天门门人了。
不得不提的是当时闻人折傲为了身体的崩溃杀了一大堆自己人,碧犀没事却自杀献身了,他的表弟、天下宫宫主阮鸣毓却是侥幸逃过一劫,在抓住之后还饶有兴致地给刹魂魔教的人提供了他的天下宫的藏身位置,然后在看守过程中逃走不知所踪。
比起他的主子闻人折傲的无恶不作,阮鸣毓简直善良得像是个只会捣蛋的邻家孩子,于是众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说起来闻人折傲这个人果然很讨厌,死都死了,还带来一大堆麻烦,这几个月各个国家都乱作一团,完全就是这厮的杰作。
大莽和沙番在玉衡和迦蓝的夹击下已经连连败退,战事停了几天了,看形势应该是快要谈和了,连晋大呼还没打过瘾,被宫清拖出去在练武场和十个亲卫联手一起好好教训了一顿,孙真看得直乐。
楚故和燕舞代表不少天仪帝的亲信发来鸡血写的大大的血书,要他们赶紧把亲爱的陛下绑回去,皇帝不在家,他们扛着文武百官真的是鸭梨山大,然后被jūn_duì里的武将们一致无视,陛下在,他们根本不担心士气什么的好不好~~~
事情都在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大家都很欢乐……除了某人。
苏日暮在城里的酒馆雅间里,抱着酒坛子看了看城主府的方向,不过没说什么,懒洋洋地听着坐在他对面雪青衣袍的秀雅男子说话。
甄侦也是今天才到蓝翎州的,他用詹无伤的身份在江湖上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铲除宿天门的势力,帮刹魂魔教收拾尾巴,期间还和秦仪一起研究用长生殿里巨蛇的血解除“血承”并且非常成功,忙得不亦乐乎。
“这么说来,‘肉糜’是一种抑制正面情绪放大负面本性的东西,‘血承’则是无差别吞噬情绪,”苏日暮消化着他的话,“所以闻人折傲压抑着压抑着就搞出了个分身,两者平衡,结果他好死不死地去抢子诤的‘血承’,平衡打破了,他就挂掉了?”
“可以这么说吧,”甄侦点头,“我和秦仪的看法就是这样的,人的不同情绪会在身体里产生不同的物质,维持身体的平衡,就像是怒伤肝悲伤心笑养身一样,‘血承’就利用这些东西生存,当它们被吞噬之后,人的情绪也会跟着失控,变得暴躁嗜血,极限的情绪也让人潜能爆发……我想喝血这一点应该是人体本能想要补充这些物质。”
苏日暮有些不解,“那么照这么算来,‘血承’者应该很短命才对啊。”
他见过很多暴虐的人,他们控制不住杀欲,控制不住毁灭的冲动,这样的人有着可怕的破坏力,不过都活不久。
甄侦道:“我觉得应该是‘血承’起了作用,情绪越失控,它长得越快,它的生命力旺盛得足以让人保持很长一段时间不老不死的状态。”
可惜毕竟是毒,就像是刹魂魔教的人自己说的,这样活着,就像是在过一个怪物的生活。
苏日暮啧啧称奇。
至于闻人折傲的“肉糜”倒是好理解,就像是很多武功高手都清心寡欲的原理似的,他用“肉糜”压制了大喜大悲的情绪,最大程度地开发人的潜力,不过闻人折傲的方向显然不太对,正面情绪被压制,负面情绪只会越来越多,所以“肉糜”者需要“血承”者的血肉就是因为这一点,他们需要把体内过多负面情绪带来的伤害吞噬掉一些,才能维持住机能的不崩溃。
闻人折傲本人显然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肉糜”已经将正负面的他分为了两个个体,又巧妙地平衡了下来,就像是被分成两半的心脏,捏死一边都会死人。
总而言之,闻人折傲就是玩着玩着把自己玩死了。
他果然活得莫名其妙也死得莫名其妙。
对于这个结果,苏日暮真的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甄侦把玩着手里粗犷的酒杯,淡淡道:“不管怎么样,他死了,宿天门也被消灭了,一切都结束了就别去管他了。”
苏日暮侧眼睨他,“放心,小爷想得很开。”事到如今皆大欢喜,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甄侦睫羽弯弯,“我只是不想我的属下心里有什么疙瘩,影响了任务。”
苏大酒才有不太好的预感,“什么属下?”
甄侦抿唇而笑,眼波流转,无尽魅惑,“陛下说过让你入我巨门帮忙。”
“我不进!”苏日暮无视他的美人计,立时眼皮子直抽——平时在家被他欺负就算了,凭什么做事的时候还要被他压一头?
甄侦不甚在意,“决定权在陛下那里。”
苏日暮龇牙,“你的陛下是我弟夫!”阜远舟已经把他吃定了!
甄侦似笑非笑,“据说我才是他左膀右臂。”除了连晋和左右丞相,掌管着巨门和翰林院的他基本是现今实权最大的人。
两人对视一眼,火花四溅,盘算各自在心头。
……
蓝翎州,城主府,书房里。
连晋跟坐在书桌后面批阅政务的天仪帝汇报了一下现下没什么变化的军情,然后抱怨道:“难得出京一趟,你就不能少看会儿奏折,出去动弹一下?”
“帮你减少压力,”阜怀尧头也不抬地道,“朕一出门,你起码要派一个营的人盯着。”这里毕竟是刚收复的地方,各种秩序还没有完善。
“……”连晋抽抽眼皮子,“老子不嫌麻烦!”
“朕嫌。”陛下大人轻描淡写丢出两个字。
连晋被砸得无语,好半晌才问:“三爷今个儿怎么样了?”
阜怀尧手里的笔终于顿了顿,“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他的手在动,应该差不多醒了。”
连晋撇嘴嘀咕:“一觉睡到打完仗,偷懒也不是这么偷的。”
阜怀尧不由自主地笑了笑,眼角泪痣轻动,长睫微垂,比平时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