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远舟眼神一闪——所以这个地宫的大小不超过铭萝庄的地上面积?
那头的苏日暮很快就换算出来了,道:“最多还有三个石室,就能绕到迷宫中间。”
三个门……按照之前的速度,时间倒是不长不短,不过接下来的陷阱恐怕会越来越可怕了,阜远舟让所有人先停下来休息一炷香时间,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抱了抱自家兄长,叮嘱了一句“不要乱跑”,然后把他交给白鹤和谢步御,带着两个魔教弟子和苏日暮一起先去探路了。
阜怀尧盯着他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过道的黑暗里,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随意在白鹤弄干净铺好布的地上坐了下来休息。
范行知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他毕竟身体已经被掏空了,走动的时候看起来还行,一歇下来就顶不住了,加上心理上的烦躁,让他整个人脸色难看得像是随时会背过气去一样。
不过他还是一直在有所思量地打量着阜氏两兄弟,见那个笑容温文眼神却能杀人于无形的年轻王侯走了,他才把目光专心地投注到闭目养神的天仪帝身上。
似有所感,阜怀尧睁开了眼睛,笔直地迎着他的视线,琥珀色的眼睛像是氤氲着冰的冷意,不是刻意的寒绝,只是叫人觉得冷漠,“范卿家有话要说?”
一路走来,过道已经呈现越来越宽的迹象了,这个过道更是容得下三个人并排行经绰绰有余,加上众人坐得比较分散容易行动,阜怀尧的声音不大,倒也没怎么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有白鹤不着痕迹地瞧过去一眼。
范行知似乎被他清冷得好像这过道的潮冷一样的声音惊到了,眼神游移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阜远舟离开的方向,才重新看向那个连坐在灰扑扑的地上都一丝不苟的白衣男子,道:“……陛下和宁王,似乎和传言中不同。”
阜怀尧略显感兴趣一般地抬了抬眼帘,“传言中是什么样子?”
“虽然说不上不共戴天,至少算不上兄弟情深。”其实范行知更想用“情深似海”这个词的,不过念头一转还是压了下去。
阜怀尧似乎有笑了笑,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光线不够亮,笑纹在他霜白的脸上只留下浅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痕迹,一下子就消失了,“远舟孩子脾性,爱闹罢了。”
范行知有那么半刻钟是说不出话来的——神才永宁王孩子脾性?爱闹?闹到和自己的皇兄拉拉扯扯暧昧不清?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阜怀尧仿佛察觉不到对方被噎住的心情,“范卿家有没有想过,如果能出去,你会做什么?”
“如果?”范行知怪声怪气地重复了一遍,“老朽以为陛下敢以身犯险,就是有了万般把握。”
“做什么事都是需要冒险的,”阜怀尧淡漠地陈述:“就算朕有把握,范卿家也不一定有。”
就是说他有可能见死不救?——范行知毫不意外这个言下之意,不过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了。
天仪帝说得对,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宿天门会这么仓促地翻脸,所以他想要出去,根本不知道拿什么来计算这份把握的大小。
寒星般的眼神在他身上停顿了片刻,阜怀尧侧了侧头,冷不丁地问:“范卿家真的不知道宿天门门主是谁?”
……
第三百七十二章 违和
“范卿家真的不知道宿天门门主是谁?”
阜怀尧又提起了这个问题,让范行知不甚明显地皱起了眉头,“陛下很在意这个问题?”
“因为朕一直在想,”白衣男子的眼神有一瞬的悠远,眼角的余光却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范行知的表情,“朕见过的那个宿天门门主,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范行知的脸上有一些不是很明显的僵硬,“难道陛下怀疑自己看到的是宿天门左护法碧犀?”
对于他的反问,阜怀尧不置可否。
范行知对他的话有些在意,正想再继续追问下去,却忽然听到过道前方传来不算大的动静。
两个人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一看才知是原来是阜远舟和苏日暮他们回来了,跟着的两个刹魂魔教弟子都受了伤,一个脸上划了道口子,另一个严重些,左手手腕齐根断了,他倒是硬气得很,用布压住伤口就这么走了回来,粘腻的液体渗出了布,流得满手都是。
随行而来会医术的魔教弟子急忙拿出纱布药粉走了过去帮忙包扎。
阜怀尧也借着白鹤的手站了起身,不过阜远舟已经先他一步回到了他身边。
他拉着自家三弟察看了一下,见他手背上有些擦伤,眉头微微蹙起,“很是凶险?”
阜远舟摇了摇头,“能应付得来。”
阜怀尧岂能不知他这句话只是让自己安心之举,不过现在也的确不是追问、动摇军心的时候,所以阜怀尧没再多问,微微侧头看了看那个断了手掌的魔教弟子,他想可能是这里的光线太过暗淡,他总是觉得那些血液微微泛出了丝丝缕缕淡紫的颜色。
难道是“血承”改变了这些人的血液的色泽?
他记得自己在套范行知的话的时候,阜远舟似乎和宿天门门主明来暗去打了不少暗语,后者先是拿他这个兄长来明里暗里威胁了一番自家三弟,又扯出柳天晴来表明他既然能等慕容桀收个徒弟来对付他,也不差这个时间来等阜远舟弄个徒弟来对付他,然后呢,然后他家三弟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阜怀尧回想了一下,心里有一种悬空的忐忑感——什么叫做恋家?什么叫做四五十年?又是什么叫做不会再有下一个二十年了?
他知道当初宿天门四大长老身上的“血承”和普通族民身上的是不一样的,经过闻人折心、慕容桀和阜远舟三代人的努力,他们身上的“血承”带给他们的副作用也已经消失了不少,但是阜远舟却没告诉过他,这个“不少”的分寸到底是多少。
另外,阜怀尧其实并不是很介意阜远舟是不是长生不老或者青春永驻,但是他一种隐隐能够察觉到阜远舟由始至终都在寻求一种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