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此!”
阜远舟脑子一空,整个人僵在原地。
宣旨太监宣读完毕之后,整个太和殿一片静悄悄的死寂。
除了甄侦几个知情之人,其他人都是瞠目结舌。
等稍微能够反应了,群臣们却被更大的谜团弄昏了头脑。
要说永宁王失宠了吧,他偏偏又得了一个宿州总督的位置,先帝只给了最不喜争斗的四子一块不世袭的封地,还远在天边,而阜远舟直接被分到了宿州这个粮米之仓,玉衡的粮库之一处,虽说是个军马大总督,但是民生民政jūn_duì什么的都一把抓了,这不叫给封地了叫什么?而且一串的亲信能臣都送过去了,jūn_duì也给了,谁敢说他是失宠?
可是他又偏偏在新帝登基稳固政权之后被外放出京城,宿州靠南临海,安逸是安逸,但是远离京师,就像被放逐到世外桃源似的,哪怕是打仗打到京城了也不会波及到那里,算是被半隔离在了政权之外。
而且,这么一来,没有天仪帝的诏令,阜远舟恐怕此生都不得擅离宿州半步……
这个消息实在来的太突然了,阜远舟之前还在阜怀尧身侧形影不离,怎么忽然就要去宿州了呢?
一时间,整个太和殿噤若寒蝉。
宣旨太监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嗓子也禁不住一阵干涩,“宁王殿下?”
但是阜远舟垂着头跪在那里,没有反应。
阜怀尧宽袖之下的十指也微微握紧。
宣旨太监有些急了,太和殿这般肃穆之地,敢当面抗旨的有历以来可没有,永宁王殿下该不会要当这开天辟地第一回吧?
“宁王殿……”
宣旨太监的第二次出声还没落地,就被阜远舟猛地抬头的一个眼神打断了。
阜远舟掠过他,直勾勾望着上首的白衣帝王。
阜怀尧终于抬高了眼帘,笔直对上他的视线。
他的眼里俱是点点冷漠……就像这些日子那些深刻的感情都不存在似的。
阜远舟就这么茫然地看着他,直到那茫然慢慢被冻结成一片空白。
阜怀尧强忍住移开目光的冲动,连稍微弯一下绷得笔直笔直的腰都做不到。
“臣弟恳请皇兄,”阜远舟终于开口了,落地有声,“收回成命。”
整个太和殿瞬间一阵倒吸冷气声。
宣旨太监脚下一软,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
拎着新出炉的圣旨的楚故也差点趴了。
旁边的庄若虚手疾眼快地撑住了他。
楚故几乎用鼻音问:“在太和殿抗旨……玉衡应该没有这类刑罚吗???”
庄若虚刚才脑子也空了一下,如今一听他说话就回神了,想了想,小心翼翼道:“应该……没有?”
楚故确认——没有?真的没有???
庄若虚肯定——没有。
上首,帝座之上,阜怀尧声音清冷而淡漠:“远舟,你想抗旨?”
阜远舟压抑着声音道:“恳请皇兄收回成命?”
“为什么?”阜怀尧问。
阜远舟一时没说话。
“是不满意官职,还是不满意兵马?抑或是带的官员不够?”阜怀尧继续问,声音不紧不慢,和过往一样,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你说出来,你要什么,朕给你。”
阜远舟沉声道:“臣弟想留在京城。”
阜怀尧声音见寒,“除此之外。”
阜远舟看着自己细微颤抖的手,一叩到地:“恳请皇兄收回成命,不若……臣弟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你威胁朕?”阜怀尧眼神如同利刃一般刮过去。
“臣弟不敢。”虽说是不敢,他却丝毫没有动作。
“天子金口玉言,远舟,你仗着朕宠你,连抗旨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敢做了么?”
“臣弟只求皇兄收回成命。”
阜怀尧望着他。
阜远舟岿然不动。
“那你就在这里跪着吧,”阜怀尧起身,面色俱是寒霜,拂袖而去,冷漠的声音远远传来,“不要你也莫要忘了,朕的旨意,从来没有收回的先例——你也不会是例外……退朝!”
话音落地的时候,他人已经消失在了屏风之外。
阜远舟跪在原地,神色漠然,褪去那份温和,他周身冷然叫人避之不及。
群臣不敢触其眉头,纷纷退出太和殿,走在最后的就是连晋他们几个。
苏日暮是被硬拽出大殿的,走到门口他就甩开甄侦准备再冲回去,甄侦干脆直接拦腰抱住。
“滚开!”苏日暮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