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花寒花寒兄弟和齐然齐晏紫姐弟都在,而小齐福在用毛巾擦拭那个垂死的孩子身上的血迹。
“阜大哥。”花寒花烈站了起来,齐家姐弟也行了个礼。
一一打过招呼,站到床边,目光巡视着这个已经被药物弄昏迷了的小孩。
“用了止痛的药物?”他问。
“太医说用了,不过他好像没有痛感,用了和没用差不多。”花烈心有戚戚然道,他很难相信怎么会有人五脏六腑被腐蚀了居然还不觉得痛。
“不怕痛么……”阜远舟喃喃,目光愈见深邃,甚至可以说是寒凉。
楚故敏锐地听出什么,询问:“三爷见过这样的人?”
阜远舟敛去眼中神色波动,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道:“似乎在江湖上有所耳闻,但一时想不起来。”
楚故闻言,琢磨着让和江湖人关系比较好的手下去打探打探。
“汉北双杀呢?审问得怎么样?”阜远舟突然问。
楚故回神,回答道:“他们只说有人好吃好喝招揽了他们,然后被带到京城,今天早上就给了一张苏公子的画像,让他们来城门口等着,看到人就动手。”
“谁给了他们画像?”阜远舟立刻问道。
楚故轻微皱眉,“据二人描述,倒很像上次那个江亭幽。”
果然是他——阜远舟没怎么觉得意外,他也没问是什么人招揽了汉北双杀,看楚故那样子也是没结果的了。
“还有一个呢?”
楚故回忆之前去审讯的鸣鹤的话,摇头,“那个孩子似乎神志不清,而且不会说话。”
阜远舟微垂下眼帘,隐下一抹厉色。
出了客房,花烈粘了上来,“阜大哥,你中午在这儿吃个便饭呗~~~”
阜远舟笑着摇头,“不了,我待会儿还要回宫。”
“哦……”花烈失望,花寒木着的脸更木了。
去处理府尹府政事还未走远的楚故坏笑——有人在等君归家,怎么舍得不回去?
阜远舟拍拍他脑袋,“你们是有问题要问吧,想问就问,我知无不言。”
一行人往花烈他们暂住的院落走去,花烈边走边道:“上次一别之后,我和花寒想了很久,觉得我们兄弟天生默契,习惯联手对敌,而武举是单人上场,我们资历尚浅,未必能讨得好处,而今年新兵召集也开始了,去jūn_duì历练似乎也行得通,不知阜大哥觉得如何是好?”
他们毕竟才十五岁,不是皇家里那些百炼成妖的少年,自然希望能有长辈给予意见。
他们随意在庭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头上有杏花灼灼,一树樱红让阜远舟微微晃了神,旋即移开目光。
花寒给他倒了一杯茶。
阜远舟沉吟片刻,道:“武举出身都有功名,常在兵部或jūn_duì当职,若你们直接去参军,就需要靠自身努力才能升职。前者更受人推崇,晋升得也相对较快,不过如花烈所言,你们不一定有把握,而且军中有些将士对空降的上级会有不满,这要靠你们的能力去收服,如果任职兵部,则需要为人灵活些,毕竟官场混乱。后者通常在战场上比较多机会发挥,不过这几年玉衡边境安稳,新兵操练之后投放边疆,会很辛苦,你们想晋升也不容易,不过你们兄弟倒是可以呆在一块。”
一番分析下来,花寒花烈低眉沉思。
“优劣长短各有不同,至于怎么选,就看你们的了。”阜远舟最后道,“再过两天武举报名就结束了,你们好好琢磨琢磨。”
“为人灵活……”齐晏紫苦恼了,戳戳自家弟弟的脑袋,“阿然你这么直脾气,怎么在官场混?”
齐然不置可否,当官就是要为百姓说话,难不成还要去阿谀奉承?
看他神情,阜远舟轻笑,“我皇兄说了,耿直点没什么不好,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看着也没那么心烦,先耿直再慢慢摸爬滚打,朝堂上有的是机会,早晚有一天也就圆了。”
齐然微微睁大眼睛。
阜远舟看着他,道:“耿直没错,不过人总得向现实低个头,万事谋而后动,你迟早会知道,不是你撞到头破血流拼掉性命,就一定能做到什么的。”
说这话时,他眼中似有感伤,让这个风华正茂的男子多了一分舟行沧海横过桑田的气息,稍纵即逝。
齐然听得一愣一愣的,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想不明白。
现在他尚年少,等到多年之后,他再想起那时午日当空庭院飞花之下蓝衣轻袍的男子的一席话,方能读懂这短短一行字,是用什么样头破血流的经历才换来的了悟。
曾经沧海,其实这四个字常常意味着伤感。
……
阜远舟离开府尹府的时候,花寒花烈把他送到门外,阜远舟突然问他们:“你们老爹是不是有话带给我?”
双胞胎愣了一下,仰头想了想。
“好像上次都说了吧……”
“老爹似乎一直在念一句话。”花寒看看花烈。
花烈也想起来了,“是我们出发前几天的事吧。”
阜远舟挑眉表示询问。
花烈道:“就一句话:盛极必衰,衰极后盛,将星文曲,聚之紫微,卧榻之侧,大劫在蕴,破厄破劫,方兴鸿运。也不知道老爹算出了什么。”反正他们没听懂。
倒是阜远舟若有所思。
卧榻之侧,大劫在蕴……乌老头,你不会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