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四下寂静,所有人都一时说不出话来。
蓝衣人的剑已经收入鞘中,峰眉墨眸,还残存着一丝杀意和怒气,慢慢融化在眼角眉梢,此刻无风,乌蓝描云的衣襟和黑色如瀑的长发却轻轻扬动,因着那渐渐收拢的内力。
在这样诡肃的气氛里,趴地的苏日暮拽着蓝衣人的袖子爬了起来,扑腾扑腾身上的灰尘,发表感想:“连环计什么的最讨厌啦~”扭头,冲他乐,“英雄果然都是在最后时刻出现才能衬托他的伟大,对吧~~~”
众人:“……”
蓝衣人青筋一跳,一爪子……咳,一巴掌把他撩翻了。
众人:“……”
“……”甄侦最快回神,过去把苏某人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起来,对蓝衣人道:“多谢三爷援手……咳,他被吓傻了,三爷雅量,别和他计较。”
“喂!”苏日暮怒瞪——谁被吓傻了?!
甄侦无视之。
来人无疑就是阜远舟,他正好过来看武举报名的情况,在离城门不远处看到个疑似江亭幽的人轻摇折扇远远看了他一眼,身影一闪而逝,心觉不妙就匆匆赶来,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么惊险的场面,魂儿都差点飞走一片。
他扫视了一下混乱的场面和地上武人的尸体,冲甄侦点了个头,然后冷不丁的一把拽住了苏日暮的衣领,提到面前用力晃了晃,眉带浅笑弯弯如月,眼里的阴森倒是比罗刹还吓人,声线温柔得连茶道美人甄侦都暗叹佩服,可惜咬牙切齿的意味实在让人不容忽视,像是核桃似的迎面砸来,能将人砸的眼冒金星,“姓苏的,你是睡了江亭幽他老婆还是睡了他本人,让他对你这么念念不忘!?”
嘎,嘎,嘎……
呼,呼,呼……
一只乌鸦挟着一阵冷风过境,在场的人都觉得好冷,好冷。
幸亏刚才反应过来的官兵在他们说话时,被后来追上的庄若虚吩咐着及时疏散了人群,不然仁德君子的美名就毁了。
苏日暮被晃得直晕,还不忘辩解:“小生是……是良民!”而且他是被波及的……吧……~~~~_~~~~
“良民会被杀手接二连三追杀!?”
“良民还有被、被雷劈的呢!”
“那你怎么不被雷劈,还要留在人间祸害苍生!?”
“……小生肩负喝遍天下美酒的重任!”
“麻烦你立刻去死一死。”
“……阜三爷,别晃……了,晕……”
众围观者:“……”这货不是神才这货不是宁王这货不是阜远舟……
收起飞刀的甄侦看到这幅情景,轻咳一声上前解围,“三爷,您过来看看这两个小孩。”
阜远舟睨他一眼,冷哼一声,给苏日暮一个“暂且放过你”的眼神,就把人放开了,转身去看那两个被捆住甚至嘴巴都么蒙上的小孩。
甄侦扶住晕头转向的苏日暮。
苏日暮站了一会儿,不晕乎了,冷哼一声,甩开甄侦去阜远舟那边。
甄侦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不知不觉默契一站一蹲的两个背影——三爷什么时候和苏日暮这么要好了?
“阜大哥!~”花寒花烈总算从宁王殿下的巨大反差中缓过神来,兴冲冲地跑过来打招呼,齐然和齐晏紫自然跟上。
阜远舟也回了招呼,顺便听他们复述刚才的事情,随即朝苏日暮甩了一个飞刀——你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只螳螂!
两个孩子是诱饵,最后两个杀手是黄雀。
苏日暮望天,一脸假纯洁装作看不懂。
庄若虚也走了过来,听完,有些吃惊地拿刀挖出那枚吹箭,研究上面的剧毒,费解,“为什么这个小孩把这么厉害的毒含在嘴里都没事?”这种毒连木头都能腐蚀,就算吃了解药也受不了吧?
“恐怕不是没事吧……”阜远舟喃喃一句,也不待旁人阻止就解开了蒙住那偷袭苏日暮的小孩的布,把他下巴一卸,往嘴巴里一看。
苏日暮蹦开一步,“好凶残啊,吓死小生了~~~”
阜远舟嘴角一抽——你见过老虎被长角的羊吓到的?
不过这场景的确有点恐怖,这孩子的嘴里面已经被毒药腐蚀了,舌头萎缩成小小的一块,牙齿焦黑坑坑洼洼,连喉咙都被融烂了,焦肉黏在一起,才没有流血,看了的确是吃了解药才没死,不过这样和死没太大差别。
这孩子似乎也不觉得痛,只怨毒地盯着围在四周的人,那种眼神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另一个嘴里也有吹箭?”阜远舟问的是拿银针弩箭的那个。
旁边的官兵头子道:“回殿下,属下看过了,他并没有。”
齐晏紫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她喜欢小孩,看到这样的场景觉得很同情,禁不住骂道:“是什么人这么残忍,让小孩来做这种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