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薯!”
“不卖。”
“为什么不卖?”阮非若心头一凉。
“我们有好几天都没生炉子了。”
“那就生炉子吧?”
“不。”
“为什么?你家大人没在家?没人烤?”
“不需要他们,我就会!”
“是吗?真了不起!”阮非若感到很意外,“那你能不能为我烤一点?”
“不能。”
“为什么?哪有送上门的生意不做的?”
“不上算的,所以不做你的生意。”
小女孩又踢起了毽子。
“你怎么就知道做我的生意不上算了?”
“当然不上算了,我生个炉子,起码要五块蜂窝煤,这是多少钱?你买了一个走了,我的炉火不就没用了?再说,要烤就烤一炉子,一个两个是不好烤的,你能买多少呢?”
“是这样!”阮非若不得不佩服小女孩的聪明。“这样吧,你把生炉子的成本,烤一炉子红薯的成本以及你该赚多少钱都一起算上,给我烤一炉怎么样?”
“不想做。”
“那你想干什么?”
“玩呗……”
“我多给你钱,干不干?”
“不干。”
阮非若急了:”小妹妹,就算我求你了,你帮帮忙好不好?”
小女孩仔细盯着他:”我不相信你这么斯文的人会喜欢吃烤红薯。”
“说真话,我今天要去见女朋友,是她想吃,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小女孩犹豫了一会儿。
“好吧,我给你做,不过钱可不能少哦?”
“那当然!”阮非若心头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小女孩系上脏兮兮的围裙,拖过了炉子,原来这炉子是用半截油桶制成的,下面装了轮子,挪动起来比较方便,所以她并没有费多大劲。接着她又抱出一小堆木柴,用簸箕盛上五六块蜂窝煤,开始生火。她先点着了一个小纸片,然后放上木柴,灰黑色的烟滚滚而出。
“我来帮你点火好吗?”不知为什么,阮非若产生了一股冲动,即使到现在,他对火都有着一份特殊的好奇。
“你不会的,生这炉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小女孩眯着眼咳嗽着,烟熏得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哦?难道这能有多高的技术含量吗?有什么讲究?”
“嗯……我也说不好,反正不象你们家生小炭炉子。”
“你怎么知道我们家就一定要生小炭炉子?”
“你们家不生炉子,难道每天都吃生的冷的东西?啃活鱼?”小女孩笑了,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
“你没听说过煤气吗?”
小女孩脸一红:”我忘了,我们家好长时间没烧煤气了……”
阮非若一边帮她煸火,一边看着跳动的火苗。在他的煽动下,火苗一会儿红,一会儿黄,一会儿蓝,变幻着各种美妙的颜色,从各个缝隙串升,跳跃,尽情舔噬着煤炭,就象一个贪婪的小孩舔食冰激凌一样。蜂窝煤的底部开始逐渐泛红,这个过程是多么的奇妙而有趣呵……
“着了吧?”他问小女孩。
“着了。”
“那就赶快烤吧?”
“不行。”
“为什么还不行?”
“要等炭火烧得红红的,不然红薯上会有煤气味,不好吃的。”
“哦……”
等待总是无聊的,阮非若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小女孩闲聊。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兰。”
“哦,名字很好听呀!”
“好听有什么用?能当饭吃?”
阮非若笑了:”你家几口人呀?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五口。”
“哦?还有弟弟妹妹?”
“不。”
“那么是哥哥姐姐?”
“你查户口呀?”
“哦,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么多的。”
“呵呵,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告诉你吧: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我。这不正好五口人吗?爷爷奶奶在住院,爸爸妈妈去看他们,我一个人在家。清楚了吧?”
“是吗?”阮非若略略一振,”你……上初几?”
“初二就回来了。”
“不读了?”
“嗯。”
“为什么呢?”
“不想读,再说家里也没钱。”
“那你现在在家里,会不会想到上学的事儿?”
“不想!你别再问了好不好!”小兰真的生气了。
阮非若沉默了。
火渐渐旺了起来,小兰在炉膛里支起铁架子,特意挑了一些长长的红薯。在架子上摆了一圈,盖上铁皮盖子,倦靠在炉子旁,默默地望着夜空。从下面漏出的红红的炉火,映在她的裤脚上,反而使她变得更加模糊。
两个人很长时间没有讲话。不知不觉地,一股香甜的烤红薯味悄然飘出。小兰揭开盖子,一只一只地给红薯翻身。当红红的炉火映在她脸上的时候,阮非若发现,这是个挺标志的小姑娘,可是当她把火盖上的时候,便又暗然失色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兰说:”好了。”
“啊?好了?”阮非若缓过神来,“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