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不注意身体,作息没有规律!年纪轻轻的,把身体搞坏怎么办?”
阮非若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怎么说你都不在乎,象根老油条似的。怎么样,巴黎的日子好过吗?”
“还凑合吧……”
“如果不习惯就早点回来,给你找个正经事做。”
老爸的话使阮非若多少有点感动,但他是不好现在就回来的。
“不行。”
“怎么不行,难道你陶阿姨的办事处离不开你了?”
“差不多吧。”
“看样子我儿子出息了?”
“我什么时候差过?只是我们交流得太少,彼此的观点方法不同,你不了解我而已。”
“是吗?能不能给我讲讲你的心得体会?或者说你的见解?”
“爸,我能不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然。”
“言者无罪?”
“当然。”
“那我需要一个对等平台,你给不给?”
“呵呵,想跟你爸面对面,零距离?”
阮刚有些好笑,这毛头小子居然要摆出一付论道的架势!好笑归好笑,但这既是成长的幼稚,也是长大的标志,反正阮刚很喜欢。
“今天你不是行长,也不是老爸,我不是儿子,也不是你的下属,我们是两个男人,两个经营者和决策者在探讨经济问题和经营之道。可以吗?”
“你?我?两个男人?哈哈哈!”阮刚笑出了声,“儿子,你一思考,我就要发笑!晰月呀,你瞧我们的儿子,多幽默可爱!”
吕晰月也被父子俩的融洽所感染,露出笑容,但她依旧忙她的:“这是你们爷儿俩的事,我不管!”
阮非若也笑了:“老爸你没有诚意,算了吧。”
“我怎么没有诚意了?”
“你说我一思考,你就要发笑,这句话的原文是人一思考,上帝就要发笑,你说这样一来,我们的关系还是对等的吗?”
“行行行,老爸今天就跟你对等一次,听儿子高谈阔论!”
“我们不谈空洞的理论,我们从屠叔叔的房地产和陶阿姨的飞天服装有限公司谈起。你说屠叔叔的事业现在进展如何?”
“好啊,他选中了一块好地方,火车站。不仅如此,现在房地产开发在我市高潮迭起,有眼光的人都盯着这块大蛋糕。非若先生,不知你注意到这个现象了没有?”阮刚也想借这个机会给儿子补补课,让他看清形势,免得糊里糊涂却摆出一付高深莫测的穷酸样子,除了被人耻笑,还有什么?
“你们银行肯定参与了。不然这么大的资金量,屠叔叔肯定玩不转。”
“那当然,这是一个双赢的格局,任何一个聪明的经营者和决策者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任何一种经济现象都有盛衰的过程。银行资金大量注入房地产行业,已经捆绑在这架疯狂奔驰的马车上,这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吗?”
“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但只要是投资,就有风险,对我们金融业来说更是如此,不过我们也在时刻监测它的发展进度,再说如果有机会而瞻前顾后,犹豫不决,会坐失良机的!就你屠叔叔这次开发的项目而言,已经有很多人开始预定,不过他始终不露房价,这次肯定能大赚一笔!你要学着点哦!”
阮刚觉得儿子的水平仍然停留在理论的层面上,还是缺少实践呵!
阮非若话锋一转:“既然屠叔叔的事业那么好,那么陶阿姨还开飞天服装有限公司干什么?而且还在巴黎开设办事处?”
“可能是你陶阿姨生性要强,要向男人证明自己是可以独立的。从另一方面来说,国际上有许多商业巨头都不仅仅是在一个领域里投资,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爸,我有一个很可怕的预感。”
“什么预感?”
“比较复杂,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
阮刚笑了:“你的理论水平向来都是很高的呀!难道简明扼要地阐述自己的思想理论不正是你的强项吗?”
阮非若想了想:“好吧,我用初中物理中学过的虹吸现象阐述我的预感:有两只桶,一只在高处,里面盛满水,而另一只空桶位置稍低一点,在另一个地方,如果想不动声色地把高处桶里的水装到另一只空桶里,怎么办?”
阮刚有些发懵,他的初中物理原本就学得很差,而且几十年了,在现实生活中,中国中学的教学内容大多数是没有用的,他早就把那些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说怎么办?”
“只要一根长长的吸管,把它放在水里,然后给它一个吸力,高处桶里的水便会悄无声息地流到另一个桶里。只要你想干,你可以让高处桶里的水一滴不剩……”
阮刚听明白了,他吃了一惊:“你是不是想说屠大成要不声不响地抽逃资金?”
“我认为,只要他想干,他的房地产开发公司是一只桶,陶阿姨的飞天服装有限公司是另一只桶,巴黎办事处是第三只桶,而处在最高位置的桶,便是银行的贷款资金。只要三根吸管,层层传递……”
阮刚认真思考儿子的话,好象看清了屠大成的资金运作构架。这是值得警惕的现象,但现在屠大成的资金使用并没有出现儿子担心的流向,贷款一个亿,已经用了1000余万,都用在了拆迁补偿和通水通电通路等基础设施的建设上。而且只要他有利可图,他就没有抽逃资金的必要……不过儿子的见解的确有一定深度,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吃饭了,吃饭了!”吕晰月把菜端上了桌。
阮刚问:“弄了几个菜?”
吕晰月回答:“四菜一汤。难道不够吗?”
“你是想让我们吃工作餐啊?不行不行,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再弄几个!”
阮刚之所以这样说,一是的确和儿子难得一聚,要好好吃一顿二来他和儿子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想看看儿子究竟有多大的长进。
“一个人的能力不能仅仅停留在理论上,中国的经济是个实实在在的东西,要是整天纸上谈兵,不但失去了现实意义,恐怕生计都要成问题的。儿子,你说是不是?”
“我讨厌中国的经商模式,它的每个毛孔里都浸着官本位的血液。”
“又发牢骚了?刚才我还在想你有了点长进了呢!”
“不是发牢骚,这就是现实。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的。”
“是吗?”阮刚有些不高兴。
“而且我把中国发达的所谓成功人士分为三种类型,即:衣冠禽兽,禽兽和禽兽不如。”阮非若沉浸在自己的见解体系中,有点得意忘形,并没有注意到阮刚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靠敲诈勒索,克扣拖欠工资而发迹的人就是禽兽不如,屠叔叔很可能堕入这一层;靠不顾职业道德,不顾中下层平民百姓的死活进行乱罚款乱收费而牟取暴利的就是禽兽,比如超越权限专以罚款为目的的交警以及相关有管理权限的职能部门;”
其实阮非若和交警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冲突,他怎么就对交警印象不好了呢?对于这么不严肃的论断他自己也感到奇怪。可能是听了江轲临风和她父亲买牛仔裤的故事吧?这样一想,他不觉有所停顿。
“继续说下去。你打算把我归为哪一类?”阮刚的脸有些发青。
“大家都知道你们银行的收入和付出呈倒金字塔结构。那就是越在下边的人越苦,付出越多,而收入越少,越在上边的人就越清闲,付出越少,而拿钱越多,总行下拔的工资总额是一定的,而且还在不断增加,可是你们是怎么分配的呢?就好比桌上的一堆瓜子,你们当官的是大把抓,而分给职工的是论个数,一个,两个,三个,够了,不能再多了……”
阮刚真的气了:”你这是奇谈怪论!我是根据有关规定,按照自己的职务级别拿我应得的部分,理所当然,有什么可指责的?”
“你说得对。这就是你们的游戏规则,鲸吞了他人的血汗还让人说不出话来,这就是衣冠禽兽……”
“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你骂老子是衣冠禽兽?”阮刚暴怒起来。
对于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