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 作者：江渚月弧

第一章月色凄美

简单地布置了房间，搭建好自己的小窝之后，江雨萍微微感到疲惫，她坐在床前，愣愣地环视着房间——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独立生活了。我能适应这个环境吗？什么都不想，先睡一觉再说吧……她来到窗前，打算拉上粉色的简易窗帘，猛然间，她发现一轮圆润的暗红的月儿早已静悄悄地挂在东天庭上，这轮满月是出奇的大，出奇的圆，无依无靠地挂在那里。她呆呆地望着它，一时竟不忍心拉上窗帘——它会掉下来吗？尽管理性地认为自己的担心很可笑，她还是担心这轮月亮会因为没有依托而下沉。

江雨萍进银行，完全是一件很偶然的事。四年的经济管理学业生涯对她来说，是非常漫长的。要不是她利用课余时间甚至牺牲功课赚钱，凭她家的实力，，很难支持她读完大学。但在大学挣钱，对于她生理上、心理上以及学业上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她再没有勇气和实力去考研，就决定找个单位先工作再说。

在学校以及国家劳动部门组织的人才招聘洽谈会上，她选择了运河市的国有银行。本来自己也不太认真的，因为父母希望她回老家淮安，她有点拿不定主意。但负责招聘的市行人事处的陈默在看了她的档案，特别是见了她的人以后，显得特别热心，在她面前吹嘘了许多银行改制的前景、个人发展的巨大空间、收入的丰厚程度等等内容，江雨萍也就动心了。双方有了意向后，机灵的陈默又不失时机地奉承她一句，说你要是到我们行来，你就是我们行最漂亮的员工！话虽有点肉麻，却也中听，于是江雨萍就来到了这个她自以为很安静的地方。是的，她是很需要安静的。

陈默的话对一个希望有发展空间的人来说，是很有诱惑力的。话是这么说，尽管这是个不大的城市，一个市分行除了市行机关外，还下设了城东城南城西城北城中支行以及周边县区十来个支行。江雨萍等应聘的十几个大学生经过短暂而简单的培训后，市行一个不留，全部分下去，很快淹没在银行繁杂的业务中。这使那些高昂着头的大学生们多少有些沮丧和失落，有的分到比较闭塞县区的大学生，呆了不到一星期，就卷铺走人了。这也没人介意，反正想到银行来的人多的是。

江雨萍被分到了离市区很近的城西支行。陈默给她打来电话，说原来已经分她到很远的岔河县支行的，经过他的努力，改分在城西支行。并半开玩笑地说，你要请我吃饭哦……话说得很是随意，却足以使江雨萍心生感激——不是吗，他是江雨萍在这个城市最熟悉的人了。她带着感激说：行，等我拿到第一个月工资，我一定请你吃饭！

一开始，江雨萍对银行工作还是有些憧憬的。白领阶层，收入丰厚，令人尊敬。可是一旦分到下边，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在柜台上，整天跟脏兮兮的钱打交道，外边是没完没了的客户。一坐下来，忙得连喝茶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这还不算，一线员工还有三怕：一怕差错，要自己赔；二怕投诉，要下岗；三怕检查，要扣工资。最让她不解的是银行的考核分配制度，哪怕你干得天昏地暗，到头来一分配，整天东游西走的主任总是多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支行行长拿得更多，而到现在还没见着面的近乎神秘的市行行长阮刚，据说季度考核钱是她的50多倍……她拿了1000零一点，照这样推算，阮刚不是要拿5万多了吗？。她不禁暗暗吃惊：这行长一年要拿多少钱啊！

“要学会服气。知道我们总行的老总年薪是多少吗？一百五到二百万！”

在储蓄所聚会的小酒店里，同事曹锐真诚地开导她。

“我没有不服气啊？诸位兄弟姐妹都在这里，我什么时候说不服气了？”她非常真诚地说。

虽说到所里时间不长，她也学会了大家的口吻：说什么都用非常真诚的口气，让人感到真假难辨。真是“假做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呢。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同事们都没有高深莫测的狡诈，他们只是表达一种幽默，一种调侃而已。

通过了解，江雨萍得知：曹锐也是大学生，而且跟她是同一所院校毕业的，是她的学哥。他刚分来的时候，在支行办公室打杂。行长皮亮想试试他的深浅，就把年终总结报告给他写。他也着实下了功夫，从中国金融的发展走势到与国际金融接轨的现实差距、今年工作的成果及存在的问题、明年的工作安排与要求等等，洋洋洒洒，万字有余，眼都熬红了。可是皮行长只是随便翻了翻，便朝办公室主任冷月面前轻轻一摔，说：冷主任看看吧。当时曹锐后背就有些发凉……冷月媚眼一挑，说皮行长你开玩笑，我这是什么水平？人家曹锐的文章理论高，前瞻性强，我哪里能修改？皮行长也笑了，说：这样吧，你写得实在，他写得有水平，你们俩磨合磨合！冷月连忙说不用改的，不用改的！话虽这么说，报告是通不过了。弄得曹锐星期天都过不好，只好找到冷月家里，请她修改。冷月推脱不过，说我帮你可以，但你也要帮我。曹锐说要我干什么都行。她红着脸说：你帮我带一会儿孩子吧。星期天保姆休息，她爸爸又成天见不着人，这好象不是他的家，他把这里当旅馆了……冷月的孩子和她一样，很是漂亮，不怕生，天生一个攻关坯子。与其说让曹锐带她玩，不如说她带曹锐玩。她说叔叔你给我当马骑吧，很好玩的！于是乎曹锐就弓着腰蹶着屁股趴在地板上，让她骑马满地跑，乐得咯咯咯大笑，而冷月呢，把他写的东西放在一边，娴熟地从电脑中调出去年的总结报告，修改一下数据和个别措辞，再把本年度各部门的总结分主次轻重，大刀阔斧，又砍又剁，烹炒煎炸，复制、剪切、粘贴，最后再把日期一改——好了！她笑嘻嘻地把报告的u盘递给曹锐说：看，就这么快！办公室的事要象你那样凡事从头开始，还不把人累死？这次曹锐再把报告递上去，皮行长又随便翻了翻，似笑非笑地说很好很好，大学生就是脑子灵！说得曹锐似懂非懂，不知所措。接下来他就莫明其妙地下所趴柜台了，这一下就再也没翻个泡。

从曹锐的身上，江雨萍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但同事们在一起相聚总是开心的，时间过得很快，江雨萍也没感觉有什么不愉快。只是席终人散，在回自己宿舍的途中，她隐隐约约有种悲哀的感觉，脑袋里不知不觉又浮现出那轮又圆又大的无依无靠的月亮。

作者题外话：这是一个上亿资金流转流失的银行故事

这是一段欲罢不能欲说还休的宿债孽缘

这是一幅全景式高清晰的都市生活画卷

这是一曲用心吟唱缠绵悱恻的穷富悲歌

现在，它就铺展在你的眼前——请点击

第二章未了情缘

工作虽然忙，时间一长，江雨萍也就适应了。由于自己的知识在银行足够用，又没有充电学习的目标动力，在忙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她也会忙里偷闲，在网上听听歌，浏览一些重要的论坛，光顾一些休闲网站，偶尔也到聊天室聊聊天。她在大学里就结识一个网友，叫丛林浪人。他是个毛头小子，能吹能侃，精力旺盛，是个典型的网虫。虽然她和他从未谋面，但她从对方的言谈中，足可以感受到他在实用经济学方面的功底……当然，这也是他们进行交流的基础。这天，他们在网上又碰在一起。

你真是潜艇啊，这么长时间泡也不冒一个，想死我了！

跟姐讲话严肃点，没大没小的！

你得向我道歉。

为什么？

不辞而别，而且一走就这么长时间！难道你不知道吗，牵挂你的人是我？

你又来了。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网友，我和你又没有什么约定，我的行踪，为什么要向你通报？

可牵挂你的人是我。

可我是你姐，比你大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是我姐？谁大还不一定呢！再说，即使你算是我姐，我牵挂你不应该吗？你一失踪就好几个月，而且连一个招呼也不打，应该吗？

在这一点上，江雨萍的确有点理亏。一来走的匆忙，她忘记和他道别；二来初到银行，对环境还需要一个适应过程，以至于手忙脚乱好长时间，这才有空……这些都是她不辞而别的理由。其实按照网络聊天的潜规则，大家本来就是天各一方，来去自由的，若刻意缠绵，则显得幼稚，而且粘乎乎的又不是她的性格。不过话说回来，她的不辞而别的确有点说不过去。

好好，我向你道歉。我已经离开学校，没有考研，我工作了。

真的吗？分在哪里？

银行呀？

哦，也算是对口。在上海吗？

不。在运河市，小地方……

天啦，真是巧极了！

什么巧极了？

我家就是运河市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