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伐的木材,所以这里的树木荫天蔽日,有些地方树木浓密得连人都进不去,是个理想的藏身之地,千百年来是土匪强盗盘踞的地方。大鹿作为祁连山麓的世代居民,知道这个理想的天国,在人类冒烟的枪口下,也自然地逃匿到了这个地方。
甄二爷和巴顿爬上山峰居高临下地查看大鹿的行踪时,蓦然发现在如篷的丛林中,竟然冒出了缕缕炊烟!此时正是清晨,朝阳的金辉只在山梁上缭绕,盆地的丛林有些阴暗,呈现出一片墨绿,在这片墨绿中那股升腾而上的淡蓝色的炊烟格外醒目。是什么人不住在岩下的石洞里,而住在阴冷潮湿浓荫蔽日的丛林中呢?须知,在祁连山的岩下,有无数的深浅不一高低不等的石洞,这些石洞冬暖夏凉遮风蔽雨,有些经过千百年来猎人、牧人的住宿和修葺,不但舒适宽敞,而且还备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简直就是一个个简陋的免费旅馆。
巴顿耸动鼻子嗅了嗅,不安地低声吼叫。甄二爷轻声呵斥了一声,然后在它的肩胛处轻轻地拍击。巴顿心领神会很快安静下来。甄二爷心生疑惑,领着巴顿沿着一条陡峭的羊肠小道悄悄地下到了盆地。
盆地积有厚厚的树叶,走在上边如踩在棉花堆上,给人以不得劲的感觉,但却保证他俩能够悄无声息地朝丛林深处冒烟的地方摸去。约莫一个时辰后,他俩终于来到了冒烟的地方,透过浓密的树林,甄二爷发现,在前方三十步开外的一棵大树下,立着三块石头,石头上顶着一个破铜罗锅。锅下火已然灭了,只有一些灰烬在苟延残喘,飘荡着一丝丝的烟雾。在锅的上方,那棵几个人都合抱不住的大树中央,有人用树枝搭了一个小木屋。木屋不够规整凌乱如鸟窝,但较大,住两三个人绰绰有余。
他俩躲在大树后边,静静地观察那座木屋。观察良久后得出结论,木屋的主人不在。也许他俩往这儿摸的这些功夫,木屋的主人已然吃过早饭,出工干活去了。为了保险起见,他将土铳枪瞄准了小木屋的出口,然后拍了拍巴顿的脑袋,巴顿心领神会,从大树后边窜出,直朝冒烟的地方冲去,并发出了声如洪钟的吼叫声。见无动静,它习惯性地抬起腿,在树根里撒了泡尿,然后吱吱叫着,示意主人这里一切安全尽可放心过来。
甄二爷收了枪,走过去仔细察看了一番,然后迅速地离开,静静地埋伏在旁边,等候小木屋主人的到来。但是木屋的主人中午没回来,晚上没回来。第二天直至第三天一直没有回来。甄二爷悔恨得砸自己的脑袋。砸罢脑袋,他爬上木屋,将那些铺着盖着的兽皮丢下来叫巴顿熟悉气味,然后叫巴顿领着他追击。巴顿在木屋周围嗅了嗅,直朝密林深入钻去,但走了大约几百步后,巴顿显然丢失了目标,在原地急躁地打转,不安地低声吼叫,吼叫几声后,将一只洒瓶叼过来丢在主人的脚下。
这是一只“黛彤醇”牌白酒瓶子。他打开瓶子,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青稞酒味道。他知道正是这酒的气味,使巴顿的嗅觉失灵了,找不到跟踪的目标。他拣起瓶子用力地甩向远处,瓶子碰上一棵松树的躯干后分崩离析了,分崩离析如他的希望。他知道,是自己的疏忽大意自以为是的守株待兔,让木屋的主人感觉或惊觉到了危险,他已然如脱钩之鱼,摇头摆尾潜藏而去。
他回到小木屋的大树下,仔细端详着这个奇特的小屋,一心认定这是一个土匪的巢穴。他真想爬上树,将小木屋掀下来,将那些破铜罗锅之类的生活用具砸扁了打碎了,一骨脑儿扔向丛林深处。要不是怕引起森林大火,他更恨不得放一把火,将这里的一切化为灰烬!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他必须做到放长线钓大鱼,不惊动这木屋的主人,说不定有朝一日,他会通过这个小木屋,逮着那个万恶不赦的土匪头子张子龙,进而将那些流窜的土匪一网打尽!
末代枪王2 第六十九章(1)
就在甄二爷在草原丛林中寻找土匪的时候,斡尔朵公社的李书记立即带了几名工作人员火速赶往现场。自从草原起了纠纷之后,李书记一直工作在第一线,但一旦有了缓解和暂时的平息,他又不得不赶回位于斡尔朵草原深处的公社住址,去抓革命,促生产,成天宣传文件搞阶级斗争,接羔育幼,转场放牧成天忙得不亦乐乎。而在这千头万绪的工作中最令他头痛和揪心的是群体性草原纠纷。这表面看来为了物质利益争夺草场的纠纷,实际上蕴涵着很深的、宗教问题,甚至有反革命分子挑拨怂恿而演变的政治问题,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两个甚至几个不同民族之间、宗教教派之间的纷争,人民内部矛盾会质变成敌我矛盾,会危及到社会主义人民政权。
公社驻地到夏季草场有几百里之遥,其间还要翻越几座达坂山,道路崎岖,所以李书记是几天以后才到达那儿的。到那里后他发现他们这边的牧民们在一条山沟中已然用石块和草皮垒了很高很结实的工事。工事的构架和布局完全符合军事防御的要求。李书记知道这是他们将民兵训练的成果完全运用到实战中来了。牧民们将土铳枪和“七六二”步枪甚至冲锋枪架在那儿严阵以待,完全是一副节节败退被迫防守的架势。离此三百步开外,觉什科草原的牧人们则在一个新修的居住点旁生着了篝火,篝火上烤着全羊,正在那儿撕扯着羊腿啃咬着羊肋巴吃中午饭。
“李书记、李书记!”牧民们看到他到来,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一个个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诉说这两天发生的事。原来这两天,对方用骑兵突袭的办法,旋风般卷来,将他们的牛羊全部赶走,帐房全部烧了,锅碗瓢盆全砸了。对于敢于反抗的,他们用事先准备好的皂角长棍往死里打,对于有夙怨或看着不顺眼的则直接上枪或刀子,不弄残废决不罢手。
“李书记,你把全公社的民兵都调过来,把我们的草场和牛羊抢过来吧!”牧人们几乎带着哭腔。
“李书记,你可要为我们报仇啊,我哥哥被他们打残废了!”
“老乡们!”李书记是内地人,说的话牧人们费好大劲才能听得懂,“大家千万不要冲动,不要乱开枪!这事儿由我来处理。我过去跟他们谈!”说着卸下了背在身上的盒子枪,交给了身边的武装干事。
“书记,你不能去啊,这些人不讲道理的!”武装干事阻拦道。
“我找他们领导!我们同是共产党的干部,这里同是共产党的朗朗天下,我就不信道理讲不进去!”说完他赤手空拳单枪匹马直朝对方的营地走了过去。
对方看见有人打马走过来,纷纷站了起来行注目礼。有人紧张地丢了手中的羊腿,抓起了身边的木棍或步枪。“老乡们好啊!”李书记扬扬手,笑容可掬地打招呼,“老乡们辛苦了!”
走近前来,看见来人是一个皮肤白晰似乎弱不禁风的书生,大家纷纷丢了手中的木棍和步枪,席地而坐,仍就吃他们的羊肉去了。只有那个叫俄日更的壮汉——就是那个败在巴顿嘴下、觉什科草原有名的打熊英雄,斜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睥倪着李书记,噎死憋活地啃着羊肋巴。李书记早就知道就是这小子凭着一副蛮力和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领着一干人不断挑拨是非不断攻击侵略,是这次群体性草原纠纷的始作俑者。但随着事态的扩大,李书记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一直在背后别有用心地操纵着这些忠厚朴实而又单纯鲁莽的群众。同时,也与觉什科草原一方当地政府的纵容、放任甚至鼓励是分不开的。因此,他深知这次纠纷的复杂性,深知处理中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作为一级党委政府的负责人,他将承担不可推卸的政治责任,所以他一再告诫自己必须格外谨慎小心。这几个月,他一边火速报告请示上级党委政府,一边马不停蹄的奔驰于两地,讲政策说道理,甚至牺牲斡尔朵草原牧民的利益,妥协让步以草原换和平。但是角什科草原人贪得无厌,每当得到一片草原,得到片刻的安宁后,便会重新找茬子,挑起新的事端。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加变本加厉,争斗的目标似乎不仅仅是争夺草场、掠夺财物,而似乎有着唯恐天下不乱的企图,千方百计地推动矛盾的升级和事态的进一步的扩大!
末代枪王2 第六十九章(2)
“你好,俄日更同志!”李书记主动打招呼。
“你是谁啊?”俄日更故意问,“是谁把裤带没勒紧,把你给露出来了?”
“哈哈哈……”那帮人躺在山坡上开怀大笑。
“你们……”李书记满面绯红,但他强忍着怒气,“我要见你们公社的书记!”
“你见我们的书记,不去公社,跑这儿干啥呀!”有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用一双阴鸷的眼光盯住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