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使它重新获得了自由。获得了自由的它曾经想回到它念兹在兹无时忘之的金银滩草原。说真的,回乡的路对它而言只是一夜的工夫,即使是那条汹涌澎湃的黛彤河也阻挡不了。要知道,游水涉河如履平地是它们藏獒与生俱来的本领。
但本能的忠诚和责任意识使它留在了桦树湾,并肩负起了守护一方水土、造福一方人们的责任。因为它很快发现,这里并非世外桃园,这里同样是某些狼群的领地,至少是它们势力范围。就像法度森严秩序井然的人类社会,总有黑社会组织在划分势力范围一样,它从狼们撒在各个山头的狼尿气息中知道了这一点。
它枕戈待旦地率领着村庄的几十条狗——前几年剿匪时所有的狗都被枪杀了,但随着和平的到来,桦树湾人出于习惯都家家户户养起了狗——在村庄周围游弋。
在牲畜转场到冬季草场,从桦树湾里早出晚归放牧的时候,狼们几乎是咬着羊的尾巴来到了桦树湾。这是一群来自金银滩草原的狼,它们在小狼王的父亲们远离桦树湾的这几年,将这片地区据为己有,开辟成了它们冬季猎狩场。因为只有冬季,它们才能越过冰封的黛彤河来到这里,其他的时间它们不可能,也不必要到这儿来。 bookbao8 想看书来
末代枪王2 第五十六章(3)
巴顿对这群狼似曾相识。巴顿在那个夜晚见到这群狼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但它们根本不跟巴顿正面交锋,它们只是想采取它们惯用的伎俩,要设法引开它们,然后乘虚而入进行偷袭,袭击桦树湾人家圈养的牛羊猪鸡什么的。
那天,这群狼的头狼指挥其他狼分别去攻击村东和村西,分散狗们的兵力。它自个儿直奔村中央的吴国良家旁边生产队的羊圈。自从火焰焰死后,谢队长又叫吴国良找了一只小藏獒。那小子尚未长成,成天跟在巴顿的后边屁颠屁颠地图热闹,那羊圈的防守几乎处于真空状态。
多日的骚扰与攻击,早已使巴顿明白了:狼的企图在于生产队的羊圈。今晚,当村东村西狗叫狼嚎的时候,巴顿离开狗群,本能地来到了生产队羊圈旁边,不期然中,它与头狼邂逅了。
巴顿一眼就认出了这条让它蒙羞城下的头狼。有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巴顿恨不得一下子扑过去就将这狗日的撕成碎片。但它没有这样做,只是低吼了一声,如雄狮般守卫在狼打算跳进的一个土豁门前,半眯着眼睛看着它。
那狼本来计划得异常周密,采用声东击西战术,使自己能够从早已侦察好的这个土豁口跳进去饱餐一顿。不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蓦然间杀出这么个家伙来!它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它知道它的计划又落空了。
它当然已经认不出,这是它远在百里之外的金银滩草原上曾想杀死的那只不知天高的小藏獒!它只是看见它壮硕如牙玛(藏语,二岁左右的牦牛犊),一身金黄色毛发在惨淡的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目光傲慢但犀利如剑,让它毛骨悚然。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头狼看清了形势,但它得维护狼尤其一匹头狼的尊严。它得体面地退走,绝不能显出惊慌失措、狼狈逃窜的样子。
但巴顿已然看清了它要逃窜的企图。它不能让它的企图得逞,它要报当年的一箭之仇,雪群狼围攻险些丧命之耻。它低声吼叫了一声,四只狗爪尖利的趾尖紧紧扣住封冻的地面,蓄足了全身的气力准备扑剪出去,想将这狗日的一举灭了永绝后患。就在它扑出去的当儿,“呯”的一声惊天动地响声在它俩不远处响起。一颗尖利刺耳的呼啸声从巴顿耳边擦过,在头狼的身后荡起了一团烟尘。
原来放牧员吴国良留下那个土豁口,就是为了诱狼入瓮。他埋伏在他家土屋头顶的青草捆子中间,支好了土铳枪在等待时机,准备打一只狼用狼皮做一床虎抱头的狼皮褥子。
头狼大惊失色,撒腿就逃。狼是以速度谋生和求生的,它既是短跑冠军又是长跑明星。巴顿知道追也无益,但本能驱使它拔腿直追,直将它追出它的领地范围才悻悻地回来。
但狼是一种狡猾奸诈的动物,它们常常不与巴顿正面交锋,却在每个晚上骚扰它、偷袭它,让它疲于应付,这迫使巴顿像一位守卫古堡的将军,不得不调兵遣将分兵布防。
日子就在这样的打打杀杀中度过了一个冬天又一个冬天,直到小狼王的到来,才打破了这种平淡,使巴顿的日子更加丰富多彩起来。
这天早上,小狼王趴在桦树湾后边的山梁上,肚子饿得几乎后背贴着前心了。跟它童年记忆中的桦树湾相比,大有物是人非的感觉。桦树湾前山后坡那些有着浓密牧草的草场不见了,被人们开垦为耕地。冬日的耕地裸露在阳光下,如得了银屑病的皮肤,陆离斑驳。大风一起,刮起的尘土如一条巨龙,在祁连山麓里狂奔乱舞。山上的树木像剃头似的整片整片地被砍伐,甚至连生命力格外旺盛、长势葳蕤的灌木丛也在人类肆意砍伐下日渐稀疏,有些地方裸露出了白森森的石砾和砂土。野生动物们随着人类镢子斧头的蚕食,逐渐退却,退到了高高的寒冷的高山草甸上去。由于环境恶劣、食物匮乏,它们的种群日渐减少几近绝种。
末代枪王2 第五十六章(4)
就是那生活在高山岩之上奔走如飞,常常让小狼王望羊兴叹、如云般的岩羊种群也如春天的雪人一样日渐消融。昔日那只率领一千多只岩羊,雄踞祁连山麓的白额羊王,也在小狼王几次漂亮的围猎后,如今只带着百十个瘦弱不堪的姊妹弟兄,在更加陡峭更加的雪山峻岭中艰难生存了。
而那些獭子、黄羊乃至兔子之类的也在三年饥馑期间被人们用铁夹、火枪、弓箭之类的东西消灭得所剩无几。因此,那些迅速壮大、如白云般漂移的牛群羊群,几乎成了黛彤川里小狼王们唯一的食物源。
人的饥馑之年就要度过了,狼的饥馑之年来到了。处在饥饿和对饥饿心有余悸的人们大面积地开荒垦地,搜取大自然中一切可以养命的物资。正处在饥饿和饥饿还在继续且日益严重的狼们自然变得更加凶残,几乎达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