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额前些日子接到奏报,说你擒拿鼠妖受了重伤?”老头将视线从我身上缓缓移开,转向白染问道。
“回师祖,一点小伤,无妨!”他说着便斜斜瞪我一眼,见他眼神颇为不善,心下不由暗忖道,莫非这鼠妖就是那日我从魁林里引出来的那只?如此说来,这白染的法力也不过尔尔,于是,我便回了个不屑的眼神给他,不出所料,人妖那货登时双眉一紧,眼中也喷出两道怒火来,为防万一,我便只好往黑狗的袖子里缩了脑袋。
“额刚刚已让毕方鸟将不死树的果子给你送回去了,那是前几日,额刚刚在昆仑山上摘的,你不日便会收到!”老头面无表情说道。
“弟子多谢师……”白染刚要言谢,却再次被老头抬手打断,“额尝了尝那果子,又酸又涩,苦得很,搁着也浪费,想想还是你帮额处理了的好!”听得此话,白染只好闭口不言。
“额知道,这娃娃的命便是你从那鼠妖口中给夺回来的,只是……只是他怎得就转眼变成了一只小白狗咧?”
听老头口气似有诘责之意,我窃窃涌起一股得意之色,悄悄瞄了一眼人妖。
却见他脸色红了红,转而镇定如常道:“师祖有所不知……这小妖歹毒得很……”
“哎……额差点儿忘了,申老黑你这次又迟了,要不是你,额好不容易等到的碧血天蚕也不会就这么给溜咧!额抽你!”老头说着便抬手朝申均的脑袋抽来,这话题转的,哪跟哪。
见那大巴掌虎虎生风的拍来,显然黑狗反应不及,眼见得从他脑门子拍将下去,他方才下意识的躲了躲,不过躲与不躲亦无甚差别罢了。
可老头却恼了,拿手指指着申均的鼻子骂道,“哎……你还躲,你可给额记得,回去要赔额一条碧血天蚕!”
“师祖教训的是,弟子记下就是!记下就是!”黑狗弯腰连连陪笑道。
“罢咧,罢咧!分别这么久,额挺想你们大家的,来来来,都快坐下来,跟额唠唠……玄殷、白染、若渊……还有你,申老黑……坐近点儿,让额好好瞧一瞧……”老头说着便不甚介意的坐在山路旁的一块大石上,拍拍地上,示意大家坐过去。
见师祖有兴致唠嗑,大家自然一脸兴奋的凑过去,可紧接着,便听得几个“噗通、噗通”的声音。
转头一瞧,却见几个真人正姿势各异的倒在山石之下的一片虚空之中。
见此情景,只听黑狗“扑哧”一笑,凑到我耳朵上道:“又被师祖那老小子给坑了!嘻嘻嘻!”
见申均掩嘴偷笑,白染的脸色黑了黑,顺便瞪了我一眼。
“罢咧,罢咧!是额的疏忽,都怪额,让你们大家给人看笑话咧!那便起来说话吧!”老头摆了摆手,转身坐到了一处地势更高的山石之上。
“师祖,众弟子听闻师祖出关,皆奔走相告欢喜非常,都打算借着这次三十万寿诞向您表表孝心,诉诉这万年以来的离别之苦,却不想,您竟连夜云游去了!连个招呼也不打……”想不到,那个叫做玄殷的灰袍真人一把年纪竟是个多愁善感的,没说完便落下了泪来。
话毕,隐约又有啜泣之声传来,如此伤感的场面,我还是第一次见,感染之下,心里竟也有些涩涩,涩着涩着,狗脸上竟也湿了一大片。
我抬爪抹了把辛酸泪,方才惊觉不对,怎的竟有些透明且黏黏乎乎的东西?这什么呀?我不耐的甩了甩爪子,却惊见那透明物丝拔得老长老长,一头连着我的爪,另一头连着……黑狗的鼻孔?!
鼻涕?!!!
“黑狗!”我想怒火万丈的吼一声,可出口的却是:“汪!汪汪!”
老头看着我一脸的鼻涕眼泪安慰道:“别哭咧!日后自会相见!”
“额都说别哭咧!好好的寿诞,整的跟治丧似的,不好玩儿,额还是去抓额的碧血天蚕去吧!额走咧!回见!”老头忽然变得颇不耐烦,一甩袖子,人便消失不见了。
“师祖?!”
“师祖……”
“师祖走了……”终于有人轻叹一声道。
只见高山空谷的景致逐渐消失,一道七彩荧光闪过,那透明的小珠子又倏然回到了白染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