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回荡长空。
公爵仍然横卧地上,他低声地哭,他已不再挣扎爬起来,亦不会向自己射第四枪。他知道,他不会死去。永永远远,与她阴阳相隔。
天色已暗下来,墓园的黄昏没有晚霞,亦看不到日落。
哭至累了,就不哭。他躺在土地上,嗅着泥土的气味,然后又嗅到随风送来那草的香气,他的感觉好得多了。
不久,入夜,天色黑暗,传来一阵阵虫鸣。
细心一点就听见有脚步声,他睁眼一看,看到nie。
他有点愕然,想问问题,但还未开口,nie已经自行解答:“升降机停过在很多地方,但我也不想走出去,后来升降机就停在这里,我便走出来找你。”
nie把公爵扶起来,她说:“你不忍心拋下我,我也不忍心拋下你,李老板。”
公爵说:“对不起,我送你去死。”公爵的气色依然黯淡。
nie摇了摇头,“你送我去死,之后,你在这儿干什么?”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怪责他。
公爵告诉她:“我来寻死,因为我的妻子死了。”
nie便说:“一个人死,另一个不必死。”
公爵叹了口气,然后又微笑:“我没送你去死,就会有人虐待我妻子的灵魂。”
nie觉得很奇怪,她问:“不是只有坏事做尽的灵魂才会遭受惩罚吗?你的妻子是坏人吗?”
剎那间,公爵的思维集中起来,一言惊醒。
是的,小玫一生善良,没有做过坏事。
因此,她美丽的灵魂关那个人什么事?
nie试探地问:“我的说话有没有逻辑?”
公爵缓缓地说:“刚才,她说她很好。”
她说她很好,她根本就很好,那个人完全威胁不到他。
凭什么,再要他言听计从?
根本,只是一个恐惧的陷阱。
小玫早已得到安息。
公爵抬起头来:“无人可以指使我。”
然后,他站起身,活了这些年,如今才找着坚强的力量。
一直利用小玫来威胁他,既然小玫的肉身已死,但灵魂却安好,便已经再无任何事可以制肘他。
忽然,无所恐惧。
公爵走过墓园,步履稳定矫捷,他的力量回来了。
“喂!我没有气力啊!等等!”nie在他身后叫。
公爵回头,跑了数步,拉着她的手,与她跑过墓园,走进升降机中。
当门一关上,他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很快,升降机门又再开启,门外是一条繁华路。
nie知道这是她的路。她踏出去,又回头。
公爵说:“放心走吧,你走的路不会困难。”
nie点头,升降机门就关掉,她看见公爵的脸上有充满男子气概的笑容。看到了,她就放心。
***
既然永生不灭,就更加不能委屈。
以往的,够了。
接下来数天,公爵也没有在当铺工作,他留在他的休息间内,那是没有小玫的居所。
他什么也不干,只是望着镜子。
忠孝仁爱礼义廉认为他们的老板颓废到不得了,由朝到晚对镜发呆。当然,他们亦只有纵容他,失去妻子的男人,行为古怪一点也情有可原。
公爵瞪着镜子,究竟,他在看些什么?
公爵张口,镜中人也张口。
公爵挥挥手,镜中人也挥手。
公爵说:“不!”
镜中人不会说好。
“是的。”公爵对镜说,他已经有头绪。
每一天,有知觉之时,他就对镜做尽一切可以做的事情——笑、哭、发呆、说道理。
公爵说:“容纳不幸为人生常客。”
镜中人自然一模一样跟着他说。
公爵说:“蠢人一定要从厄运中才会变得聪明。”
镜中人重复:“蠢人一定要从厄运中才会变得聪明。”
然后,是这一句:“恐惧是最浪费能量的。”
镜中人便说:“恐惧是最浪费能量的。”
“哈!”公爵忽然笑。
果然,必定是一模一样。
怎可能,不一样?
公爵要镜中人怎动手,怎开口,镜中人无可能反抗,亦不会有异议。因为,公爵是带领的那个。
“我要你跟我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公爵指着镜子说。
他看见自己指着手,神情威武,是了。
如果他可以控制镜中人,为什么不可以控制那个人?
他与自己一模一样。
他说:“告诉我——”
语气肯定,就如那个人那样。
他问:“潘多拉在盒子里遗留了什么?”
镜中人就回答:“希望。”
“bgo!”公爵摩拳擦掌。
胜利者和失败者15
公爵望进镜里,望了许久许久,那眼睛、那鼻子、那下颚线条,统统都出类拔粹。他仰起下颚,朝镜望去,忽然觉得自己很英俊。
他同样神气。
因何要模仿他?他有的,自己也有。
谁跟着谁,谁模仿谁,从当中分出主人与奴隶。
公爵说:“如果我能控制镜中人,我也可以控制你。”
镜中人不得异议。
公爵怒目而视镜中人,然后笑了笑,有着自信与坚定。他下了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