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失去妻子的男人。
她就在今晚离开,他还以为可以一直拖延下去,她就在今晚离开了。
不去意大利吗?不看花园吗?还有新衣服未穿啊。明晚,我与谁温存?
明晚,回来之后,还可以见着谁?
见不到你。
没有你,没有你。
我怎办。
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你答应过我,我答应过你。统统都未做,但你已经走了。
公爵摇了摇身体,发出一声笑,眼泪又再溢满,流了下来。
轻轻说了句:“你不可以死,你知不知呀?”
可是,她已经死了。
因此,惟有又是哭断肠。
——知不知,这有多伤心?
就这样哭了许久许久,哭得声音沙哑,头亦痛,哭得心碎掉,灵魂也被打散。
肝肠寸断,魂离玉碎,人不似人。
然后,从寝室中传来脚步声。
公爵慢慢地回头,他看见自己,那个自己,并没有伤心。
“我明白你的心情。”那是主人的话。
他仍凄然,没有回答他。
主人说:“人,总会死。”
说话内容伤感,但语气却是另一回事。
公爵深呼吸,开始清醒,他受不了他。
主人又说:“这样死法,是伤心了点。”
公爵冷笑数声,没有望向他,只是说:“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主人夸张地向后退了半步。
“你要她今晚死。”他的目光很空洞。
主人摊摊手:“都是你不好!”然后他考虑着该说的下一句,想到了,“猜谜总有猜对的时候。”
那冷笑依然,凝在他苍白的脸上。
主人本想继续嬉皮笑脸,但眼看他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主人就觉得没有兴致,决定换一个形式。
主人冷酷起来。
“是的,真是你不好。”主人说:“你明知我讨厌你强化人类的灵魂。你的客人,怎可以用我当铺的财产做善事。”
公爵神色木然,没有说话。
主人说:“恐惧的尽头就是这样,你怕无可怕。”
公爵说:“把她交还给我。”
主人的声线由平淡渐变强烈:“我要你依我的方法行事!”
公爵笑了笑。果然,恐惧到了尽头,就无可能再惧怕,他说:“她能回来吗?”
怀中的尸体已经僵硬。公爵把她的脸轻轻贴着自己的脸额,接下来,眼睛又红了。
主人望着他,说:“人,难免一死。”
公爵没理会他。
主人又说:“但死后,也有安息与不安息之分。”
公爵缓缓地迫视他,吐出一个字:“不……”
主人气定神闲:“所以,怕无可怕是沉闷的,我想你怕完再怕。”
公爵仰头悲愤地叫:“呀——”
主人瞪着眼,似乎嫌弃他的愤慨,主人说:“又不高兴了吗?”
公爵悲苦地说:“不要虐待她的灵魂。她也死了,你就让她安息吧……”说完后,他已受不住这更可怜的景况,只有悲哭。
很凄凉很凄凉。
主人冷冷地响应:“依我的方法行事。”
公爵无奈地摇头,怀内小玫的脸上,有他滴下来的泪。
主人就摩拳擦掌了:“你先……嗯,我该要你做什么好?你先替我铲除那个婆娘,再杀掉你那客人。”
公爵说:“我不会杀人。”
主人便说:“就是不满意你未杀过人!怎样,也要给我看一次你杀人的样子。”
主人的目光锐利:“凡事,都有第一次。”
公爵绝望地看着他。
主人说:“之后,你便会真正像我。”
胜利者和失败者10
公爵说不出话来。
主人说:“像我,是你的心愿吧。”
公爵意图否认,然而,他连再说一声“不”的坚强也没有。
主人笑了笑:“我希望为你自豪。”他望了望公爵,然后又望了望小玫。
接下来,他就转身,走了数步,却忽然回头,走回公爵跟前,他弯下身伸出手,意图触碰小玫,“我该先带她走啊!”
“不!”公爵奋力拨开他的手,高声遏止:“没有人可以碰她!”
“哗!”主人的上身向后弯,他说:“外壳也这样紧张?”
公爵紧紧地抱着小玫,很害怕很害怕。
主人嘟着嘴摇摇头,转身离开他,边行边说:“等你进步等了几十年,等到我不耐烦。”
主人叹息,主人不满意,主人觉得他没有出息,主人连那背影都是鄙夷的。
公爵没理会他的主人,他只关心他的爱妻,他一直抱着小玫的尸体,直至天亮了,也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