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望向我的眸子依然蕴涵着浓浓的怜惜和担忧,大约见我无恙,这才略松了紧蹙的眉,扭头望向追来的敌人。
南雅意咬住唇,瞪着那暗卫道:“庄兄,斩草除根!也免得这厮泄漏了我们踪迹。”
庄碧岚应了,转头向我道:“妩儿,避远一些。”
我便向后退了两步,依然扶着树干站着,眼睛已不由地往身后的草丛又看了一眼。
并没有半个人影,也看不出任何异样。
难道刚才真是我眼花了?
可一时也没法再去细想那个蹊跷的身影,庄碧岚已经拨转了马头,扬剑向那暗卫当胸刺去,招招夺命,毫不留情。
在我的记忆中,他虽然出身武将之家,身手不凡,可心地却是慈软,颇有君子之风,绝不且穷追猛打一个受伤的敌人。
不过眼前形势危急,又是这人找死,也怪不得他出手狠辣了。
这二人一刀一剑,都是短兵器,在这般的大雨中骑马缠斗,看着自是万分紧张。
好在那暗卫伤势颇重,速度明显不如庄碧岚迅捷。庄碧岚吃亏在有个南雅意在身后,须防范这人声东击西,拿南雅意开刀。
好在南雅意也聪明,紧抱着庄碧岚的腰,尽力将自己的身体置于庄碧岚翼护之下。数招之后,那暗卫已不是对手,被庄碧岚一剑刺穿腹部,一头栽下马去,滚在泥泞之中,眼见是死多活少了。
庄碧岚这才下了马,南雅意也急急随之跳下,叫道:“庄兄,先去看下清妩的脚,方才从马上摔下时好像崴了,伤得不轻。”
我忙将身体稳了稳,展颜笑道:“我没事。”
“便是有事,你也不肯说吧?”
庄碧岚蹙着眉,便转身朝我这边行来,南雅意美目流转,应是觉得大局已定,望着我掩唇一笑,便要跟在庄碧岚身后走来。
此时雨势已小了很多,天色也由黑沉转作了铅白,隔着两三丈,我们已能看清彼此的面庞。大约衣衫上的雨水积得沉重了,庄碧岚一边迈步,一边拧着袖口衣角的水渍。
这时,变故陡生。
本已倒地不起的那名暗卫,忽然间虎跃而起,尚在滴着血水的手紧握钢刀,野兽般垂死嘶吼着,从侧后方砍向庄碧岚!
“小心!”
“小心!”
我和南雅意齐声惊叫,相顾失色。
天晓得,摄政王府这些暗卫,甚至并不是其在京城内的亲信,怎么会如此拼命地为摄政王父子追杀一个不相干的人?
事起仓促,庄碧岚躲闪得很是吃力,好不容易才避开其正面刀锋,后腰部位的衣衫却已被刀尖划开,在肌肤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他略一侧脸,毫不犹豫地出剑,横劈,流光破开雨幕,带起一溜血珠,迅速割断了那暗卫的脖颈。
就在此时,我身后忽有一道黑芒穿透风雨,伴着利器破空的锐啸,疾速射向正全力刺向那名暗卫的庄碧岚。
电光火石间,我立刻想到了那匹中箭的马,失声高叫:“快闪!”
南雅意显然也想到了,一边冲上前去推开庄碧岚,一边高叫道:“庄兄,暗箭!”
庄碧岚骤然回过头,想前避已来不及,而南雅意已从侧面撞了过来,只将他猛地一推,但听很轻微的一声,南雅意闷哼着,袖子在空中徒劳地甩过半圆的弧度,人已往下栽去。
“雅意!”
庄碧岚惊骇地唤着,一把将她托住,挽在臂腕间。
我挺直了身体,望着那截在南雅意后背上巍巍颤动的箭羽,连眼前的雨点都似停止了滴落。半响,我才无意识地向前迈出两步,哑着嗓子唤道:“雅意!”
脚踝处有锐痛传来,可我再顾不得,瘸着腿直冲了过去。
风雨并未过去,又一道电光闪过,正照出南雅意苍白的脸,失色的唇,和因强忍痛楚而颤动的眼睫。
庄碧岚的脸色好不了多少,正小心地将她揽着靠在肩上,查看她的伤势。
箭镞已整个地没入她的后背,连部分箭杆都已没入肌肉,箭羽正随着她因疼痛而沉重的喘息而颤动起伏。鲜血沥沥,正缓缓从伤处溢出,渐渐将淡紫的绡衣染红。
“雅意,雅意,别怕,知道吗?”
庄碧岚低沉地说着,声音很平稳,但抓向箭羽的手却在颤抖。
我已走到近前,替南雅意拨开被雨水沾在额上的发丝,紧紧地握了她的手,有些语无伦次,“不怕的,不怕的,没事,没事……”
南雅意的眸子已经失去了往日灵动的神采,只是点头道:“嗯,没事,没事的……那箭……扎得深不深?”
“不深,不深,不要紧的。”
庄碧岚低眸望她一眼,温言说着,捉着箭杆的手蓦地一用力,但闻南雅意惨叫一声,整支箭已被拔出,背部伤处鲜血溅涌,竟喷了庄碧岚一脸一襟。
“雅意!”我惊痛地叫起来,慌忙用手去掩她的伤处,只盼能将那鲜血全压回到她的体内。
可我到底做不到。
雨还在下,冰冷,冷得让人湿淋淋地只想哆嗦,掌心不断往外冒的鲜血却极温暖,温暖得让我忽然想起我们在冷宫的冬天互相依偎时的轻笑。
“雅意,雅意,雅意……”
看着她惨叫后突然垂下的头,我无措地喊着,恐她是一时睡了,声音大了,会惊醒了她,又恐她睡去了再也醒不过来,声音小了,她听不到我在留她。
“妩儿,抱住她坐下,我先给她敷药。”
庄碧岚深深地吸一口气,将南雅意送到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