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恋回横店了?”印容玉惊讶道。
于佑嘉点头。
这么快回去干嘛?印容玉心下嘟囔了一句,丢下了画册,兴趣不大。
“你大哥早上又打电话过来了,一上午都是去帮他处理事情的吧?可是,你不亲自去北京见他,没事吗?”于佑嘉问。
“没什么事,我把事情跟他说清楚了就行。”印容玉忽然问。“你觉得你妈妈找到这里会花多长时间?”
“只要那些医生确实把我的要求听进去了,没有擅自做主通知我妈,我想,她还不会那么快来的。”于佑嘉和他一起看着天空,深吸了一口混和了草木清香的空气,懒懒道。
“我可不觉得所有的医生都会听话的。总有那么一两个要出轨邀功的家伙。”印容玉哼了一声。“你妈今天早上终于打电话给我了。你猜我怎么说的?”
于佑嘉的手伸出来,摸到了印容玉的手,轻轻握了握,带点显摆似的俏皮,“你跟我是朋友。跟我妈不是。”
印容玉朝着天空微笑了下。“是吗?”他忽然直起身来,死死看着于佑嘉,“那现在,你可以给我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不要太依赖我这种见鬼的话吗?”
“我说的是真的。”于佑嘉平静地对上好友的视线。“我们之间这样不太正常。你不觉得吗?”
印容玉撇撇嘴,“除非你不把我当朋友,否则就别说这种话。”挑了下眉。想到了什么,声音骤然变冷,“正常?什么是正常?反正我们都不是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里长大。没有心理变态报复社会,我们已经够不错的了。还要怎么正常?”
“到现在,你还是无法原谅你的母亲?容玉。你知道吗?恨一个至亲的人,比爱更加困难……”
“是她先恨我的!”印容玉豁然起身,打断了于佑嘉的话,脸上有一瞬间的愤怒。而后他回过头,猛然俯身,双手撑住了长椅的后背。将好友圈在了自己的控制范围内,面对面凝视着,郑而重之地开口道。“我明白了。也许你是觉得我因为我妈的缘故所以将本该对至亲之人该有的感情放到了你身上?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我遇到了你,我才能活下来,这是我的命。”
于佑嘉睁大了眼睛看着好友。
“如果没有碰到你,即使我在我妈的恨意下活了下来。你觉得我会变成什么样?只是因为还有你,让我相信世界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可以这么让我依赖。我才没有变成一个危险人物。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是承担不起这份依赖,只是生怕你有个万一,我会活得很糟糕。可这也是我的命。”
印容玉那么坦诚地看着好友,诉说着心扉。
“是的,没有你,我会很糟糕,如果你害怕我变成那样,那从现在这一刻起,给我好好活着,活到长命百岁!”印容玉指着于佑嘉的鼻子一字一顿,从未如此霸气地命令道,“而不要说那种见鬼的遗言一样的话。又或者,我领会错了你的意思的话,你如果真的是负担不起我的这份依赖,那我可以现在就离开,永远不再见你,你也不要拦着我。”
印容玉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没有去看于佑嘉的表情,转过身,打算离开。
于佑嘉的目光紧盯着他的背影。
只不过迈开了一步,他的衣袖就被于佑嘉拉住了。
于佑嘉低垂着眼帘,“其实,我想我也太依赖你了。”
“那又有什么关系?”印容玉反握住于佑嘉冰凉的指尖,露出极少有过的温柔笑容。
在花园里说了一番话,眼看午餐时间快到了,印容玉提醒于佑嘉回去,和他并肩走在鹅卵石铺地的小径上。
两人之间至此算是冰释前嫌。不过,印容玉心里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尤其是于佑嘉还挂念着那个不知是香港还是泰国女人的事情。上次那个自称“崔小哥”的还说是什么国际刑警的家伙后来再没来过医院,从他的语气看,似乎就是警告于佑嘉不要再插手此事的。但是,于佑嘉若是那么容易被警告阻拦的人,印容玉就不会这么不放心了。
于佑嘉对顾恋说过的决定,也告诉过印容玉。但是,印容玉了解他始终放不下那个女人的安危,他一心系在一个不可能回应这份感情的女人身上,只会令他自己更痛苦。
“话说回来,你就真的没想过换个女人去爱吗?”印容玉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你身边的好女人不少啊,不打算考虑一下?”
“这不是想换就能换的问题。”于佑嘉眉宇间添了一抹愁色,倒并不介意。
“除了你心心念念想着的不惜以身犯险的那个女人,我看你对别的人也是有特别的地方呢,比如顾……”
“我早就说过,我和她只是朋友。这个玩笑,以后别开了。”印容玉差点就要说出顾恋的名字,却被于佑嘉硬生生打断。
“如果我说,我没有开玩笑呢?”印容玉闷声说了一句。
于佑嘉霍然一愣,笑了笑,像是没听到般,“走,我们去吃饭吧。”
印容玉知道好友不想再听这事,自己也不愿逼迫他,叹了口气,勉强一笑,“好吧,可是别说要去医院食堂吃饭。我打电话给酒店让人送了些饭菜到病房,凑合着吃吃吧。”
走了几步,印容玉猛然听到于佑嘉的声音低低传来,“不需要再有第二个替身了,那对她并不公平。”
印容玉闻言眨了眨眼睛,“如果你趁早丢了正主,那你喜欢谁,谁都不会是替身。”说罢望着于佑嘉并不快乐的表情,走上前搭上他的肩膀,“你醒来后,自己也对我说过,要忘了那个女人,要学会放弃。现在还放不下,我理解。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
慢慢学会,重新爱上另一个人。印容玉在心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