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皎的神色也稍稍平静下来,深深地望着顾恋。“我会让你看着的,没有你,我也一样大红大紫。没有我,你才是一坨无人理睬的烂泥。”
顾恋笑了笑,她对天皎第一次显露出如此彻底毫无保留的绝情面目,“你真有本事,就让我看着好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发疯给我看你怎么自毁前程。”
说话间,一辆黑色轿车瞬间开到附近,从车上走出两个一看就知道是专业保镖的大汉,两个人看到天皎就上前来,一左一右夹住他就要往回走。显然这辆车应该就一直在附近转悠找人。
天皎没有挣扎,默默望着顾恋,任旁人带着他离开。
“放开我,我再说完一句话就走!”天皎忽然大吼。两个大汉互相对望一眼,松开手。
天皎走向顾恋,用手指着她,吸了吸鼻子,趾高气扬道,“顾恋,你给我等着,等着!我很快就会让你看到的。”
接着天皎回身,走过一根水泥电线杆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拳头重重捶了一下。灯光下,天皎拳间的血色迅速蔓延开来,染红了一片,略微刺痛了顾恋的眼睛。
她只是静静看着,眼也不眨一下,直到天皎不再回头,被带上车离开。
“走吧,回家。”顾恋招呼佩月月,浓烈的疲倦纷至沓来。
佩月月看辰星。
他有些回复过来了,气息渐渐平稳,脸色不是很高兴。
“辰星,你没事吧?”佩月月担忧地问。
辰星握手成拳,不甘心道,“如果我没生病,力气不会比他小的。”
原来他计较的是这个,大概觉得在女孩子面前被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压制住,觉得没面子吧。
“我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佩月月安慰他。
辰星扶墙慢慢蹲下,看地上那些散乱的花瓣,和被丢在一边已经不成形的花束。他小心翼翼地捡起一片金黄色的向日葵花瓣,平放在掌心,“这花都没了,至少带一小片回家吧。”
小小花瓣颤巍巍地躺在辰星的掌心,金黄的颜色在灯光下焕发出温暖的微弱光晕。
“你真的很喜欢向日葵啊。”顾恋叹息般地说道。
“你知道向日葵的花语是什么吗?”辰星轻掬花瓣,站起身,随着顾恋慢慢走回家。
顾恋半晌没说话。气氛沉默。
佩月月微笑插嘴,“我知道。是沉默的爱。”
其实顾恋和佩月月都知道,知道辰星喜欢向日葵,知道向日葵的花语。就是佩月月不知道,顾恋为什么不说话。
沉默的爱。因为明知无望,所以唯有沉默。多么悲伤的花语。
就像她们当初对辰星的感情,单纯,热烈,盲目,无望,永远不能希冀有回应,只能如同永远朝着阳光盛开的向日葵一样,跟随着,仰望着,朝朝暮暮,年年月月。
顾恋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佩月月招呼着辰星,经过刚才天皎那一出,她很忧虑辰星的病情,希望辰星能尽快休息,躺到床上。
辰星却不慌不忙,要了个白瓷小碗,盛了半碗清水,又把手里的向日葵花瓣放入水中,小小的花瓣顿时成了白瓷水碗中一叶黄灿灿的泛波小舟,在水面上惬意地游荡着,看着格外清新养眼。
“真好看。”佩月月半趴在茶几上,看着水中的向日葵花瓣,惊叹道。
“这样花瓣就不会枯萎得很快。”辰星自得地说。
“但是会浸死。”顾恋冷冰冰插话道,把体温计伸到辰星面前,“你最好现在就让我们照看一下,谨慎起见,防止升温。我已经用酒精消毒过,凉白开洗过了,你可以直接用。”
辰星不悦地拧了下眉,但也没拒绝,接过温度计,舌头不自觉地舔了舔温度计末端,仿佛试温,神态总像某种小心翼翼尝试着陌生人送的吃食的小动物。抿了下唇,辰星把温度计送入嘴里,表情不是很情愿。
“五分钟后才能拿下来。”顾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让佩月月坐在辰星对面盯紧,防止他偷工减料提前拿下温度计。佩月月自是谨遵命令。
辰星不高兴地看了看顾恋。嘴里含着温度计又不能说话,盯着清水向日葵看了会儿,挑眉一笑,想到了个消磨时间的好主意。
他蘸了蘸碗里的水,在玻璃茶几上开始写起字来。辰星写的是繁体字,香港人学的中文都是繁体,字迹圆圆滚滚,一笔一划分外认真。
“写得真好看。”佩月月狗腿地夸赞。
辰星写的是四个字,还是向日葵的花语,沉默的爱。
写完了辰星有意无意地朝顾恋眨眼,然后加了个大大的问号?
“真无聊。”顾恋拿了干布,一把擦净,希望也能擦去自己心里的那丝混乱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