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忙忙碌碌。
顾恋在现场看了会儿,觉得没什么情况后,扫视一眼全场,少了个人。这个人就是在刘莹单独的戏份拍完后将要立即上场与她演对手戏的辰星。
顾恋在屋子内外找了一圈,没发现人,总不至于掉到水里去了吧。顾恋暗想,开始往通向岸边的栈道上慢慢走着,寻找着。
今夜清朗无云,星光熠熠,月色皎洁,湖面上水波起伏,悠悠缓缓,不时银光闪闪,如同一个一个调皮的光之精灵。湖水的波声温柔如洗。
是个散步的好地方。就在顾恋有些担心辰星是不是散步去了走得很远也许迷路的时候,她不知不觉走到了栈道与岸边交接的地方。昨天夜里和上午刚下过连绵春雨,已近暮春,也许是今年的最后一场春雨了,水面涨了不少,栈道只高出水面数厘米。
顾恋低头看到栈道与岸上相连部分的一旁,一条小舟被随意系在栏杆柱底部,随着波涛浮动晃晃悠悠,小舟中间似乎坐卧着一个人影,仰面望月,姿态惬意。
直觉地走过去,踏上小木船,船身摇晃了下,彷佛闭着眼睛在睡觉的人影吓得叫了一声。月下泛舟,清风明月相伴,原来辰星就半躺在这儿偷闲呢。
“待会儿就轮到你上戏了,跑这儿来干嘛?”顾恋在摇晃的小船上也感觉站立不稳,慢慢蹲坐在船的另一头。
为了平衡船身,辰星只得坐起来,靠在木船的另一头,与顾恋相视。月光恰好对着他照过来,顾恋将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样清晰英挺的眉眼轮廓,确凿无疑就是他。
“起码还有半个小时呢,我有数的。”辰星仰头看月亮,“再说,我不是在这里玩,我是在为接下来的戏做准备,想想要怎么演。”
“真的?”顾恋半信半疑。“那你想到了吗?”
辰星身体后仰,慢慢又躺下来,由于动作轻缓,船身没有太大幅度的摇动。他张开双目,眼睛在月光下像是满溢了月色的两泓秋水,清亮清亮的。他伸出一只手,朝着月亮,张开五指,透过指间的缝隙观察着这个世界。
“我刚才一直想,一个有知觉有思想的生灵,不管他是人还是神,要如何承受千万年的孤寂呢?就像这样,每夜独自看着世界年年岁岁月月日日变换,却不知道自己的等待什么时候才能穷尽。他该是怎样的心情?”辰星缓缓道来的话语平静,温柔,相对平时来说更加含糊低沉了些,与其说他在跟顾恋对话,不如说他是在自言自语,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而这,更令他的音色在如此夜色中更增添了别样的魅力和韵味。
顾恋有些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看来今早递给你的剧本,让你感触很大?”
“嗯”,辰星的目光望向顾恋,“我还真有点惊到了,没想到巫王的由来是这样的,一个生来要被辜负、被背叛的古神,他就是为此而被创造出来的。这是他不得不接受的命运。难怪他的怀抱永远是冰冷的。之前,我是不是演得太表面了,没有将他心中的这层隐痛表现出来?”
“那时剧本修改还没最终完成,你不知道是正常的。而且,我不觉得你演得表面。巫王是有故事的人,你早就有这个感觉了,所以演的时候已经留有了余地。”顾恋回想了辰星进组至今的表现,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可以说,由于他的进组,小编剧们灵感勃发,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劲头,兴致勃勃的不断提出新的设定和想法,有的被否定,更多的则被采纳了,与原来的剧本大框架也融合得很好。
“我本来以为巫王就是一个简单的大反派,生存意义只有复仇,摧毁世界。”辰星疑惑地说,“我没时间玩游戏,不过也查阅了一些关于这个游戏的资料,巫王的设定跟我原先想的也差不多。”
“剧本把这个角色升华了。如果都跟游戏一样,电视拍摄没有自己的创新,是不会有卖点的。”顾恋饶有兴趣道,“现在你对巫王的评价应该不会像那天你对编剧说的那么简单了吧?”
“我更理解他了。可我还是觉得,换成凡人的角度来看,他应该不会这么想不开吧,无限的生命让他有无限的时间可以去固执,而从来意识不到自己浪费了多少年的美好年华,想想还是蛮可惜的。”辰星沉入自己的想法中,眉间微微蹙起,看得出他很不赞成巫王的生存方式。
“你要他做个快乐神仙么?那么,这个故事就没法拍了。还有,说到固执,我觉得某个人好像也不比巫王好多少嘛。”顾恋揶揄他。
“我说巫王固执是因为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命运和肩负的意义的现实,而妄图抛弃自己的责任,让一切重来。你说的那某个人是不是老是也接受不了有个演员就是这样性格的现实呢?”辰星的最后一句话反将一句,倒让顾恋噎了一下。
顾恋冷哼一声,“这有什么,就算是神也有接受不了的现实。你是不是该去化妆了?酝酿了这么久,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嗯,是要去化妆拍戏了,我可不会像巫王那么轴,该接受的现实还是得接受。”辰星站起来,走上栈道,顾恋也随后跟着。
可能是光线昏暗,没注意船与栈道之间的缝隙,高跟鞋一下子踩空,顾恋惊叫一声,眼看就要掉入水里。
辰星瞬间转身,反应很快,手臂展开,一个优美的前倾一下拉住顾恋,揽进了怀里就往后仰。顾恋全身重量都不由自主地往辰星身上倒去,辰星怀里抱着个人,来不及调整重心和平衡,就搂着她毫无防备地背朝地上卧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