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茶寮中还活著的,只有莫舒雨、韩断,以及莫舒雨的母亲妻子。
韩断望著莫舒雨,“自然是杀你。不过你放心,我虽然是来杀你的,却和这些扮成杀手的盗匪屠夫不是一夥。”
莫舒雨抽出腰间软剑,此刻敌人虽只一人,压力不但未减反而更添。对方只是随意的坐著,琥珀色的眸子轻轻柔柔的望著自己,莫舒雨持剑的手却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我在京城的时候,听人说涤尘公子是个神仙般的人物,虽生於御史之家,却无心仕途,虽家有娇妻,却流连欢场,虽情人无数,却又从无薄幸之名。”韩断幽幽道,“那时我就在想,这人,怕不过是个从未识人间愁苦的公子哥吧。今日一见,我却发现我想错了,”顿了顿,韩断笑道:“原来你连公子哥都算不上,只是一个被爱护过头的孩子罢了。”
孩子?
莫舒雨一震,却是想起上次见面时,大师兄也是摸著自己的头发,一脸宠溺的说自己是长不大的孩子。那时自己只觉得满心甜蜜,可此时因为韩断的话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心中却是痛如刀割。目光流转到满脸痛苦的小秀身上,忽然想到,那天,正是自己奉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的日子。那日与小秀洞房後,自己又趁著夜色偷会前来贺喜的大师兄。本是海量的大师兄却喝的酩酊大醉,自己好像说过什麽,似乎是──妻子如衣服,娶不娶又有什麽不同?大师兄搂著自己,笑的温柔而无力,然後,轻轻抚摸著自己的头发,说:“我的舒雨即使成了亲,也只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啊。”
那时自己还以为大师兄是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可实际上……难道……
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莫舒雨抬头恶狠狠盯著韩断,不知为何,他只觉得眼前这人那双温柔的眼睛,就像两块有著魔力的琥珀,自己只要望进去,就会像卑微的虫豸一样被凝固在那意味不明的了然中,挣脱不开,直到死去。
五天前已经传信给大师兄,现在,大师兄快来了吧。
目光一转,只见小秀捂著肚子倒在地上,为了忍住痛呼,苍白的嘴唇都咬的血肉模糊,裙下湿漉漉一片,竟是已经破水了。
大师兄为何还不来呢……大师兄恼了我了?
莫舒雨呆呆的想著,难不成是因为我娶了小秀?
难不成……是因为小秀要诞下我的子嗣了?
顺著他的目光望去,韩断微微皱眉,将手中的短剑收入了袖中。
“莫公子,尊夫人怕是要生产了。”
“是呀雨儿,秀儿这就要生了,怎麽办,怎麽办啊。”回过神来的莫老夫人慌忙扶起小秀,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莫公子,我虽然奉命要杀你,但是看在尊夫人和你将要出世的孩子面上,只要你说出弃帝慕容薄之子的下落,我可以自作主张放你全家逃走。”韩断沈吟片刻,说道:“令尊被下狱,只因有人密报莫家与弃帝之子有所牵连,为了那皇家之争,令尊已然牺牲了性命,难道你想让自己的母亲妻儿都为那慕容家的人陪葬不成。”
莫舒雨牙关紧咬,听他提到弃帝之子,恨不得扑上去一剑戳死他。心中虽然恨得呕血,却自知武功绝不是韩断对手,只盼能多拖延一时,等大师兄来救自己。
小秀捂著肚子,挣扎著爬起来,忽然叫道,“这位大侠,如果我告诉你慕容真的下落,你真的会放过我们mǔ_zǐ?”
韩断刚想点头,小秀却惨叫一声,倒在莫老夫人的怀里,气绝身亡。
莫舒雨抽出刺入小秀肚腹的若水剑,面如死灰,怒视韩断。
莫老夫人惊愕的抱著小秀,许久才反应过来,不禁嚎啕大哭。
韩断垂下眼帘,心中微微难过,纵是他身手如电,也来不及阻止莫舒雨这一剑。他没料到只为了隐瞒一个人的下落,莫舒雨竟会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孩儿。
这女子与腹中尚未出世的胎儿,怕是死不暝目吧。
“雨儿,你……这是你亲生的骨肉,你怎麽下的去手啊。”莫老夫人悲嚎道,“就算你不喜欢秀儿,可怎能灭绝人伦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儿啊!”
灭绝人伦。
莫舒雨瞥了一眼小秀的尸身,忽然跪在莫老夫人面前垂泪道:“母亲,雨儿也是没有办法,与其让小秀受到贼人凌辱,还不如为夫我亲手送她上路。您记住,杀小秀的不是雨儿,而是这个叫做韩断的贼子。”
韩断一愣,对於莫舒雨狡猾无情的说法颇感无奈。也罢,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随他去吧。
“莫公子,如果你想报仇,就出手吧。”
莫舒雨偷眼望向窗外,远处的官道上只有蒸腾的日影,看不到一丝人迹。
大师兄……
你终是恼了我吧。
即使我亲手杀了小秀和那孽种,即使我知道自己以前错的有多离谱……
你怎麽还不来救我。
好,我就这麽死了罢。到时候面对我的尸身,我看你哭也不哭。
打定主意,莫舒雨手挽长剑,状若疯魔的扑上来便打。
只一个照面,韩断就击飞了若水剑,反手将风骨短剑架在莫舒雨的脖子上。
“莫公子,我要是这麽一剑划下去,你可有面目去见你九泉之下的妻儿。”
韩断手腕轻送,就要痛下杀手。
就在这时,本来呆立一旁的莫老夫人突然扑了上来,一把抱住韩断持剑的手臂。
只需要轻轻一掌,就可以将这不会武功的女人打得吐血而亡。韩断却偏偏下不去手。只是一霎那的分神,形势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莫舒雨趁著母亲牵扯了韩断的注意,运起全身的力气击出一掌,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