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就到了三月二十。
中堂是个大院,院子宽短纵长,又分两个东西跨院,另在西跨院搭了个戏台子,以供下午女眷们闲时看戏,宽敞的很。
赵氏与杨氏清早起就在前院走动,招呼秦湘记过来的戏班子。
秦湘记是江北最有名的,尤是里面的花旦李倚红,不少大户里的太太们都爱看她的戏,所以在名门世家中,凡是办家宴,或宴请宾客时,都会请秦湘记来做台戏。
其余的沈家女眷则是先去福华院给老夫人请安。
待到巳时,才跟着老夫人一齐到了前院。
四夫人李氏言笑晏晏的与老夫人走在前头,“娘,李倚红的戏,我最爱看秦雪梅和打金枝,那唱功,神色,真是一绝儿!”
“这喜庆的日子,说什么秦雪梅!”沈老夫人睨了她一眼,“一会可不许点这出戏!”
“我省的。”李氏笑了几声,照样搀扶着沈老夫人,她不经意的扫了眼后面的沈惠:“娘,惠姐儿的亲事定在什么时候了?”
“过些日子胡家就来人了,你怎么念起惠姐儿,现在是该为岚姐儿说亲了。”沈老夫人道。
沈容和几个姐妹们走在后头,屏息听着前头的话,她往冬梅那边看了一眼,之间冬梅冲她点头,她方缓了口气。
“三姐,过会咱们就能看秦湘记了,还不知道李倚红究竟是什么模样呢,对了,听说这次堂会齐家也要来,那可是从京城来的大户。”沈英说着,神情有些激动。
她敛了敛神色,不知道沈英怎么会与她说到齐家,她道:“我们这不是快要到了,一会便能看见了。”
穿过双拱门垂花门,内宅与外院又是另一个情形。
她故而放慢了步子,与沈岚走到了一起,不经意间瞥见了沈惠腕间戴着的九弯素纹平银镯子,她出声道:“大姐的镯子可真好看,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式呢。”
沈惠得意的挑了挑眉,更是肆意的露出整个镯子来。
她笑而不语,到了中堂后,院子已经有不少人,堂会对于男人们来说,是官场上的拉拢之战,对女眷们来说,却是如相女儿一般。
赵氏此时正和官太太们说笑着,之前虽是杨氏一手操办这事,可这会儿,那些到了沈家的官太太,还是和与赵氏攀话,一边站着的杨氏免不了尴尬。
提及两个女儿,赵氏柔静的眸子往沈容与沈岚那边瞧了眼,道:“我们岚姐儿性子是温静,但也是倔脾气。阿容倒是像她父亲,性子不稳,我看媛姐儿行事稳重,端庄秀丽,乖巧的很。”在这里说得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赵氏虽这么说,但望着两人的目光,笑意直达眼底。
她看见的,是沈容与沈岚正在说话,她们姐妹俩能和谐的相处,赵氏便欢喜的不得了。
媛姐儿是周家大夫人的女儿,知书达礼,面相清净,她听了赵氏的话,垂首浅笑着,笑不露齿。
赵氏见沈老夫人来了,忙脱身迎了过去:“母亲,您过来了,方才大嫂告诉我这些官家太太了,周府的,齐府的,徐府的,刘府的……我都记下了。”
正说着话,忽然挤进来一道尖锐刻薄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