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场漂亮妇女的手机碰巧响了,她接通说,我的自行车在超市买东西被偷了,正找他们赔。【】关了机她撒泼的缠着经理不放,经理没责怪我们,我心里过意不去,说超市确实没有赔车的规矩,你蚀财免灾,学个乖吧。漂亮女冲我呵斥,没你的事!转而又对经理说,你们超市又不送货上门,我用自行车来驮不应该,车在你们门前丢了不该赔。一串的逻辑推理似的责问,一个要赔,一个不赔,争执不下,聚来好多看热闹的。不一会,那女人的老妈子来了,一个六七十岁的婆子,气汹汹的占到别着普通话经理的面前:不赔我就死给你看!年轻保安赶过来解围,一下和对方搭上火。超市变得混乱起来,混乱中那婆子竟晕倒下去,被保安眼疾手快的抢住。并说,大家都看着,你莫放死赖骗。然而,她还真不是耍骗,脸僵眼闭的晕厥过去。她儿媳更哭闹开了:呜哇!超市逼死人啦!妈,你是被超市人狠死的,儿媳一定替你报仇!女经理惶恐得更苍白了,不知所措。我也傻了眼,过去帮着搀住婆子。有顾客说,打救护车先救人。是的,不能让她死在了超市里,惹上死人官司是天大的祸呵。我想提醒经理,又怕引火上身,不等我开口,她却拿起手机打了120。有人建议让她躺着;有人说这类心脑血管的病就不能动。幸好,上10分钟救护车就鸣呜赶到,在白衣天使的操持下拉走了老人,我便松了口气,保安吆喝人群散去,超市恢复了正常。人没死并非事情了结,经理和楼上办公室的人同去了医院,是拉锯战的开始。
交班回家如实地告诉了慧芬,我们分析了事情的发展,慧芬当心我要平担责任,说干脆辞职算了。我思虑着,说,越是这当口越不能拍屁股走人。对方又没有找我,经理也在为我说话,我何故要辞职呵,此地无银三百两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要真有我的事,他们不会找上门来。慧芬打量我情绪不好,也不和我分辨,只是劝慰。还说,今天有花生米,喝几口。不等我反应过来,她竟将满满一杯酒递到我面前,儿子偷地笑了,便埋头扒饭。她见我还不端杯,又说,放牛娃哪赔得起牛的。没事,喝酒吧。我习惯性的端杯喝来,思绪还缠绕在丢车上,不知不觉的喝得他们都走人了。喊人添饭,慧芬跑来,递了满满一碗。我不仅不领情,还烦躁说,天天吃饭,你厌不厌哪。她说,家里只有饭,你还要喝酒不成,要喝我也不让了。我说,你天天早晨煮面不能改改,这时煮,吃面喝酒,又当菜又当饭多好。慧芬听出道理,说你是不是要面吃,吃面我煮去。我说,还用问,你早就该想到煮面。酒后吃面,尤其是拌上菜汁,太惬味了。
吃了喝了,酒厚生愁。超市发生的事虽暂没找到我头上,我对杨经理的看法也转变了,但心里总撂着块铁砣沉不下去。没有主张的时候,我一下想到孔道然。酒分子的z望催我去找找他,这么久了,红炉怎么办哪?都说过星星之火可以燎燃,何况曾经一度红火的红炉。我就着自来水管灌满了喉咙,恍惚出门去。慧芬在后喊:昌俊,去哪儿?不早了,要洗澡的。我根本听不见她的喊话,也没打算今天洗澡,她也不敢追出门来。脚下没有高低,眼前一片飘忽。有人招呼:马师傅,去守夜的。我嘴里应着,心里咒骂,你妈死了才守夜!
心里想的是去市政府经贸局找孔道然。然而,孔道然的办公室的门都关着,所有的门都关着。戴着袖标的保安来了,狠的责斥我:你哪来的疯子,敢来市政府撒狂。你知道市政府是干什么的地方,专抓你们有伤市容的。也许我的穿着和神态和疯子差不了多少,毕竟我的衣着不那么褛褴;脸容没那么污垢;举止并不那么怪痞癫傻,不过是没有颜色皱巴的裤褂,并不绷头圬脸,怎么就把我当疯子呢。也许民政局会在晚上偷偷把我和其他同类用大棚车拉走,甩到其他县市去。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和阿q不该是我这类人物吧!我猛的警醒,大喝一声: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老子是谁,工人阶级!保安惊诧的退缩,缓而淡淡一笑:晚上没人上班,一边去。我摇了下头,踟蹰离去。哎,上访时我们人多势众,他保安却成缩头乌龟的。
总算没被人当成街上的臭疯子;总算还找到超市接班守夜;总对白天的一切似乎完全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