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青鸟吹着口哨舞着爪子,再也消停不下来。白悠兮抬起手背一把拍晕青鸟,小蕉捂嘴偷笑许久,见到白悠兮甚是凶恶的眼神,才抿着嘴不敢笑下去。
白悠兮归置自己“遗物”的时候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她身上穿着的衣裙都是当日妖烬救下她之后给她换上的,襟口的传音绢花,她想了想仍旧没舍得丢。即便她战死在天涯海角,兰陵也未必晓得她不久前才从冰块里头出来。
她甚至想,这五年日月轮换之间,他是不是已经不会再想起她。
她这么想着,越想越伤怀,眼神落到自己手腕上头的那串银铃之时,喃喃愣着说:“宿蝶,被人遗忘、忽略竟然是这样难受的感觉。你为我而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不甘心的?”
这日,午后的冬阳灿烂得仿佛春日,千府的丫头绿烟给白悠兮送来一株扶桑:“我们家小姐说,白姑娘你屋子里头太素了,得加点鲜艳的颜色,这株扶桑是小姐亲手打理了许久的。摆在您屋子里肯定好看极了。”
白悠兮这两日很是萧条,神魔两界除了战乱并没有多少消息,眼前翠红的扶桑花儿让她眼前一亮,抚着娇嫩的瓣蕊露出了笑容。
她这才想起已有两日没出过门走动过,身子却仿佛生了锈一般沉重起来。
“绿烟,麻烦你告知你家小姐,我这会儿出门去二王爷府上拜访,晚饭不必等我了。”
白悠兮拎起披风揣着有些发黄的梨花木雕去了赤流竹府上,她本意是想找无虚道长,有机会的话把赤流玥曾经赠给她的梨花木雕还回去。她是个将死之人,却还未有机会能见见这个童年伙伴,但仍旧一直盼着把这个女娃雕像还到他手上。
她是赤流竹府上的熟客,侍卫将她领进去之后却告诉她,无虚道长去了皇帝宫里,景梨皇后怀了皇子,却日日不得安眠,得了失眠之症,赤流玥,也就是当今景国皇帝,命无虚道长进宫做一场法事,去去宫中的邪气给景梨皇后安胎,少说也得七日才能回来。
白悠兮浅浅抿一口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我能进宫去寻道长吗?我有东西想要亲手交给他。”
侍卫皱了皱眉,挠着头:“这个恐怕要麻烦些,我得给宫中发份书信,待道长请示了当今圣上才好决定。不如白姑娘将你要给他的东西留在府里,再写封书信给道长,他能看懂就行,你看如何?”
白悠兮叹口气,她时日无多,也等不及宫里头再传消息出来。便留了封书信,将木雕也留在了府中。
自赤流玥定都浔阳之后,凡是宫里头大大小小的法事都在浔阳城里操办。
这场为景梨皇后祈福的法事本是一桩皮毛,奈何此时景齐两国正交战不止,景国边境之内也常有妖魔作祟,闹出些瘟疫灾祸来。
如此天灾纷杂之际,景国的老丞相提议索性将景梨皇后的皮毛法事办的大一些,皇帝要为自己皇后腹中的后裔祈福,而为表示圣上爱民如子,直接办成祭天仪式,好为苍生百姓祈福,为景国的江山社稷祈福,更是一举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
景国皇帝赤流玥揉了揉自己被闹得疼痛的太阳穴,手一抬,准了。
这日晚上,景国浔阳城并不太平。宫中派出大小官员连夜安排布置祭天一事,浔阳城中心那座庞大的高楼天坛连夜亮起整齐耀眼的火光,像黑夜空中从天而降的两条火龙,盘踞于白色梯墙之上,照亮了整个浔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