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白悠兮捂住脑袋不住后退,口中的食物连带胃液尽数呕吐了出来,却在低头那一瞬间发现自己头发全白。
冰冻极刑,可让寒气侵入全身,极寒彻骨。
神界之人以为冰冻极刑能扼制住体内的魔欲,魔欲却在寒冰破碎刹那急不可耐的融入白悠兮血肉,狂虐的魔性也渐渐侵蚀白悠兮的理智。
成魔的代价,是要食人骨血!
“唔……”白悠兮喉口发出声嘶力竭的音调,她抬头望天,原本清明的眼红了又红。
她心中有太多需要发泄,就又往前跑,她深信自己不会成魔,她是妖啊,还是只一心要修成仙的妖,怎么能成魔呢?
林中寂静无声,白悠兮朝着一个方向跑,却在林子尽头一脚踏空,滚落山崖。
伴随翻滚着的碎石棱角磨破皮肤的疼痛,白悠兮滚下山崖,疼痛之感已经丝毫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只是自己磨破的皮肤中渗出的血液几乎令她疯狂。
白悠兮一瘸一拐走着,眼前是一片茂盛的芦苇荡丛,她小心翼翼拨开一丛芦苇,是一条清澈柔软的小溪。
远处隐约可见几户矮小房屋,有零星的人影出出入入。
白悠兮望着远处迷茫许久,这时有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小溪另一头远远传来:“好孩子,阿凝是好孩子,乖乖等在这里啊,娘亲去去就回,就回啊……”那声音带了些许哭腔。
女人回头望了几眼叫阿凝的孩子,然后紧紧捂住嘴,铁一般的转过头去,逃也似的跑了。
白悠兮望了了望那奇怪的妇人,疑惑的走向那个躺在摇篮里的孩子,只见那孩子皮包骨头,一身破烂的布衫,小嘴张着咳嗽个不停,脸上没有几两肉,泛着高烧的红晕。
是被……抛弃的孩子呀?
白悠兮蹲在小溪边,伸手抓住摇篮,不让拐角处湍急的流水带走它,把摇篮拉得近一点端详着这个孩子。
叫阿凝的孩子眼睛无神,看到白悠兮之后先是惊恐害怕,继而却绝望闭上了眼,细细的声音弱弱小小:“你是妖怪姐姐吗?阿狗他们说,这里山上住着妖怪姐姐。妖怪姐姐,你是来吃阿凝的吗?”
白悠兮对于妖怪这个称呼并无太大排斥,只是不能发声,听到吃人,摇了摇头。
“妖怪姐姐,爹爹说我染上了瘟疫,要死了,你能不能……能不能等我死了之后再吃阿凝,阿凝怕疼……”那孩子眼中盛满了泪水,这是临终前唯一的请求。
白悠兮望着那通红的小脸,心软,伸出苍白的手指,待抚摸上阿凝柔软却依旧高温的脸颊,她体内疯狂汹涌的魔性呼之欲出。
她的手已不受控制地化作尖长利爪袭上了孩子的左胸口,她能感受到那跳动的心脏温热喷薄着诱人的鲜血。
她又停下了,极为痛苦地伸回手,一片兀白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
白悠兮……你怎么能吃人……
阿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仿若千钧一发即将断裂的丝线。
白悠兮的身子越来越冷,睫毛凝结了白霜,临近的草木,半途的溪水,都渐渐以白悠兮为中心被悄悄冻住。
好饿好冷。
如果等这个孩子死了,再掏心来吃,也不算杀生……不杀生就没关系。
阿凝艰难地呼吸着,此刻竟毫无惧色的望着白悠兮,道:“妖怪姐姐一定……很饿了吧,真好,吃了阿凝就……就不饿了……再等一下,等一下就好了……”
风起,带走了孩子的声音,喘息了许久的阿凝闭上了眼,头一撇,再也没有任何声息了。
死了?
白悠兮望着那张倏忽变白的小脸,吓得后退一步,手爪抠进了身后的土地,将下唇咬出血来,只觉得心中激荡和悲痛不已。不知是饿的,还是痛的。
就这样死了呀?
于是她轻笑了声,脑中紧绷的弦还是断了,妥协了,任由魔欲控制,只一瞬她的五指如钩就抠进了阿凝的心口,溅出血来。
一道如箭的白光袭来!
五指剧痛。
白悠兮大骇收回手,猛地抬头却看到白羽苍茫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