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不明，身份不清，非烟咬着这两个令她心酸的词，退了一步，“我不会伤害琉毓。”
“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公子，但是你本来就是一个带有厄运的人。天下第一杀手，呵，说得好听，其实还不就是一个血腥狂暴的女人。”绿蝶没有忽略非烟眼中一闪而过的异色，继续说道：“我家公子被称为天人就是因为他博爱世人，所以才会可怜你让你住下疗伤。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非烟姑娘，希望你不要有其他想法。”
非烟手指暗中握紧，指尖已经深陷肌肤好不自知。五官冰霜般静漠，连说话的语气都冰冷得令人生畏。“多些你的提醒，非烟记下了。”
绿蝶好似没有发觉非烟的情绪一般，冷漠一笑，“公子已经将最好的碧湖丹给了你，我想你的伤应该也很快会好。闻音庭轩向来不过问外面的事，非烟姑娘个人恩怨还是不要牵扯到我们身上的好，你说呢？”
不过问外事，不牵扯恩怨。非烟立刻明白了绿蝶这近乎于直白的逐客令，她本身也无意在此处多做停留，“我明天就走。”
“既然这样，非烟姑娘就请休息吧。”
达到目的的绿蝶撂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大敞着房门都没有关闭。
室内原本宁静的气氛在绿蝶出现又离开后压抑起来，厌恶与愤然令非烟一刻也呆不下去。
想了想，她将绝情拿在手中，也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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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月夜重逢（1）
与适才进来时看见的景色有所不同，夜晚的闻音庭轩美丽得令人心惊。提供
同样的闻音庭轩，十一年前那处早已经消失，如今的闻音庭轩也不知道能不能容下她这个漂泊的杀手。
非烟沿着熟悉的路向右转，再右转，沿路上花树舒饶，暗吐芬芳，竟然与十一年前一模一样。再转过这个这个弯，就是当年疗伤的温池所在了，物是人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将温池一并带入这新的庄园之中。
不抱任何希望，非烟拂开眼前的柳枝，转过身的时候怔了一怔……
当初的温池确实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棵巨大花树，繁繁的叶子，白色的细花，在风中落下数之不尽的花萼。这，就是传说之中的雪玉花树吧。雪玉花虽然罕见，若细心找的话还是可以找到了，然而，如此巨大的雪玉花树就连非烟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不曾看见过。
月下的雪玉花如羽毛般轻轻落下，非烟走到树下，抬眸看着满树花萼。
大片大片的雪玉花沐浴在月华之中，静静吐纳着芬芳的暗香，一朵，两朵……零星花瓣飘散在非烟的发上，连一贯穿着的黑衣都在白花下少了一丝漠然。
非烟坐在树下，抬手接住树上的一片花萼放在眼前。
这花开的真好……
白嫩的花瓣细小，层层叠叠，舒展开自己的美丽。
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的扬花，也是这样的月夜，她的公子月下抚琴，轻扬着一份令她或甜或酸的旋律，而今，物是人非……
闭上眼，非烟将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身后树干上，眼前黑暗的一片，可脑海中却出现了无数个他……抚琴，看书，浅笑，淡然……
公子……公子……你可知，我现在在想你，好想你……公子……
“非烟姑娘。”
轻柔的呼唤令非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可周身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却清清楚楚表明来人的身份。
猛然睁开眼，清隽的身形就生生站在了自己眼前，尔雅俊美的五官，清浅悠扬的笑意，和那身比云彩更飘逸的白衣……
“公……”非烟不自觉念出声，声音小得自己都快听不见，却第一时间察觉到错误，连忙站起身，“是你。”
语气生疏得让自己都觉得冷情，对上琉毓，她只能尽力去扮演，扮演一个活了十一年的非烟，而不是当年的凤舞。
琉毓站在花下，对非烟轻轻一笑，“原本以为这么好的月夜只有我一个人不能成眠，没想到非烟姑娘也会出来。”
说这话的时候，琉毓已经走到了非烟的身边，近在咫尺的距离，非烟觉得自己呼吸都是困难的。
逃离，她需要逃离，不能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一秒，不可以站在他的身边，不行，绝对不行！
“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你，我回去了。”非烟对琉毓点了下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琉毓阻止了非烟的离去，竟然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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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月夜重逢（2）
非烟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不敢相信，一向守礼的他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拉住自己的手。更吃惊自己怎么会轻易就被他拉住，在平时，任何一个武林高手也休想在一百招之内碰到她一个衣角，今天是怎么了？
非烟怔住的时候琉毓似乎也觉得这样做不好，连忙放开她的手，歉意道：“抱歉，非烟姑娘，我并不是要轻薄你。”
熟悉的温度再次远离，非烟垂下的手指抽动了一下，而后微冷说道：“没事，你叫我，有事？”
“我只是想和你聊一聊。”琉毓说话从来不懂得修饰，想什么便说什么，即便是想和天下第一的女杀手聊天也如此云淡风轻。
非烟原本是不想留下的，可琉毓，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不能拒绝，过去如此，现在也是一样。所以她握着绝情剑坐回树下，淡然看着远方。
琉毓看不见非烟的举动却知道她的意愿，不顾及自己的一身白衣，他也坐到了雪玉树下，与非烟间隔一点，并肩而坐。
月下的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言语，非烟看着雪玉花翩然而落，琉毓听着花落的声音。又是与十一年前一般，非烟咬咬唇，低声说道：：“你要说什么，便说吧。”
琉毓浅浅笑着，偏过头“看”非烟：“你为什么要做杀手呢？”
“杀人，杀该杀的人”非烟简短回答，虽然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在你眼中什么人是该杀的？”
“做尽坏事，丧尽天良，人人得而诛之的坏人，我见一个便杀一个。”
琉毓了然点点头，想了一会，问道：“一定要杀了他们才算罢休，你有没有想过要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
非烟握着剑，半天没有答复。
他还是和当年一样，不忍心伤害任何生灵，哪怕是那些做尽坏事的人，在他眼中都是可以救赎的……难怪，他成了现在的天人，博爱万物。可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她了，可也因为他，天下第一杀手也不是一个滥杀的女人。
非烟将宝剑横在他身前，漠然说道：“这把剑名叫绝情，跟了我十六年，这十六年间一共杀了472个人，这些人中不仅有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人，还有奸yin卑劣之徒，能死在我剑下，都是不可原谅的人”
琉毓没有反驳非烟而是觉得饶有兴致：“你做事似乎很有自己的原则。”
“我只是想用自己得来不易的生命去做一些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琉毓听了她的话微微皱起眉，似乎有所不解，“身为杀手，你的生命弹指之间就有可能结束，既然是得来不易，为什么还有这样轻贱呢？”
轻贱？
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怎么能理解自己的无奈呢？
非烟垂下眸，沉沉说道：“已经死过一次的人，生命对我来说很珍贵，正因为这样，我才要走上杀手这条路。也许有一天我会死，至少在我死之前我可以告诉自己，我是为自己而死，不为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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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怎会如此！
不为琉毓，不为公子，她若是死在别人手中也就是杀手的宿命，而不是护卫的宿命。
显然，非烟的话琉毓不能理解，在他心中，任何人的生命都是无价的。轻言生死是对自己的极度不负责，非烟这个女子，好生奇怪……
“你的想法很特别”琉毓低头轻笑着：“与我认识的人都是不同的。”
他认识的人，大概就是名叫绿蝶的女子吧……
非烟努力忽视着自己心底百般滋味，却还是冷冷说道：“你身边的侍卫，原本就是我不同的。”
“你是说蝶儿？”琉毓神采盈盈，“看”着满地落花，笑颜润雅，“蝶儿陪伴我十六年了，对我来说，没有人比她能能贴近我。”
非烟蓦然睁大眼，难以置信看着琉毓。
十六年……
怎么可能是十六年！
前五年，前五年明明是……
非烟的呼吸有些乱，颤抖着问道：“她，陪了你十六年？”
一丁点变化都逃不了琉毓的耳朵，他知道非烟现在的呼吸变了，奇怪问道：“非烟姑娘，你怎么了？”
“回答我！”顾不上其他，非烟只想知道十六年，十六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想过非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琉毓如实以告：“蝶儿六岁的时候被我师傅带回，因为命盘相同，她成为了我的贴身护卫，此后十六年没有离开，一直都陪在我身旁，直到今天。”
六岁……她当年也是六岁。
命盘……她当年也是命盘。
护卫……她当年的誓言犹在耳边。
十六年……
十六年…………
陪在他身边十六年的是蝶儿，不是舞儿！
如果是这样，那她的牺牲算什么？她的痛苦又酸什么？
公子！你！你怎么会这样说，你怎么会这样想！
非烟看着眼前玉一般的男人，他是上天精雕细琢后的存在，温柔，却残忍！他可以说出最动人的话，也可以做出最伤人的事！
她的公子，让她为他而死的公子……
非烟突然觉得喉头一甜，血腥气在胸腹之间流窜。
不，在他面前，不可以脆弱，不可以！
压下几乎要溢出的血水，非烟闭上眼，睫毛都在颤抖着，却固执不肯示弱。
她不说话，琉毓也不明白她现在是什么心情，就算是天人也不可以猜透人的心，尤其是一个哀伤女人的心。所以他知道非烟的情绪不对，却无可奈何，只好尝试着呼唤着：“非烟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