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那个秋末的某一天开始,那个才来秋风镇的说书先生就多了一个不愿意讲道理的朋友,这个朋友先是被那些整日都在河边钓鱼的老人家知道,然后经过他们一传播,渐渐便有更多人知道了那个年轻的说书先生是有个媳妇了。
是媳妇儿,不是朋友。
而且很快,这秋风镇里便开始流传着一个故事,说的便是那个落魄的说书先生,以前应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富家公子,也算的上是衣食无忧,家里早早便为他许下了一家人家,那家人的女儿便是那个白裙女子,只可惜那个说书先生家道中落,竟然破败了,而说书先生参加科举考试,也没有能考上,那说书先生觉得无颜以对之前有婚约的那家人,所以便远行离开故乡,来到了此处,而那家人也认为他家里破败了,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所以也不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可是那白裙女子认定了说书先生就是她的夫君,因此很快便不顾家里的反对,很快便来到了这边,就是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不知道是被谁这么一宣传,很快便传遍整个秋风镇,这简直是要比说书先生说的那么多故事还要吸引人。
所以很多人都深信不疑。
更有好些人专程去看那说书先生的院子里,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女子。
外界的声音对于李扶摇和叶笙歌来说,不值一提。
李扶摇仍旧每日都去说书,偶尔有空闲时光,便去河边和叶笙歌学学钓鱼,至于到底有没有学到钓鱼的方法,这不好说,毕竟钓鱼也靠运气,他李扶摇钓不起来鱼,也不能怪她叶笙歌的方法不行。
除去钓鱼之外,这两个人偶尔还在黄昏的时候站在院子里看看夕阳,只是入冬之后,这夕阳也很少见了,直到某日有一场雪落到人间,他们两人便再看不到夕阳。
秋有风,冬有雪。
这本来就是世间无数年都在出现的事情。
“时间这个东西,真的很难琢磨,我记着才下雪不久,怎么又开始了?”
李扶摇在屋檐下咬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咬了几口之后,随手丢在院子外面,那里有条大黄狗已经等了很久,等接到这肉包子之后,发出几声满意的吠叫,叼着包子便远去了。
李扶摇摆摆手,含糊不清的说道:“你有时间,还真该来听听我说书,我练剑第二,说书第一,听了保管你心甘情愿的把银子拿出来,还要把那个故事回味好些遍。”
“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李扶摇往前走了两步,倚在门框上,看着在灶房里的用他的那柄寻仙剑做菜刀的女子。
寻仙剑是一柄残次的仙剑,但也是一柄仙剑,本来该是很有傲气的一柄剑,但是不知道为什
么,在叶笙歌的手里,便安静的不得了,让人觉得很奇怪。
叶笙歌随意斩开几块芋头,丢入之前的鸡汤里,没有扭头便问道:“你的那些故事里,有我?”
李扶摇盯着叶笙歌把芋头丢入鸡汤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是问道:“你这样煮过东西?”
叶笙歌摇摇头,很诚实的说道:“没有,只是看过有人把鸡和芋头放在一起的。”
李扶摇捂着额头,倒也没有再说话,像是他们这样的修士,境界已然高的没办法说了,要想吃东西被毒死,这都是十分不可能发生的一件事,即便是叶笙歌要做出来一锅毒药,充其量就是难吃一些,要想让他们死去,这还是不可能的。
“要不你来做?”
叶笙歌平静的看着李扶摇,但是这眼神里,让人怎么都能看到有杀气。
李扶摇缩回脑袋,把一旁的木板凳拖过来,坐在木凳上,李扶摇看着那场大雪,轻声说着话,“你在沉斜山看过这么大的一场雪吗?”
“看过,只是没有看几眼,我那些年不喜欢看雪。”
“你除了喜欢修行之外,还喜欢什么?”
“桃花。”
“没了?”
“还有。”
……
……
李扶摇感觉气氛有些怪异,所以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反倒是说道:“你说那位观主把你体内的妖血给压制住了,让你的境界大打折扣,怎么你这样还把师兄揍了一顿?”
叶笙歌放下手里的锅铲,也解下身前的围裙,其实依着她的境界,要想着不让汤水沾到她身上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只是看着那些做饭的妇人是这般的,那么她也这般就是。
“你师兄才出关,境界不稳,加上我用你的事情让他的心神不稳,所以那场架才打得轻松。”
“只不过我要是没被师父的符箓压制住妖血,他还是没有半点赢的可能。”
李扶摇啧啧赞道:“所以这样便是说,不管怎么样,师兄都胜不过你?”
“我还没有用法器。”
叶笙歌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巴,对于这件事不想再说,她和吴山河之间的差距,不是看到的这么简单,甚至于她和这世间所有年轻修士的差距也是不是有人看到的这么简单,她要是打定主意要杀吴山河。
吴山河或许坚持不过一炷香。
因为真要是这样的话,叶笙歌便可能是将所有的手段都用了出来,这样的叶笙歌,就连登楼修士都会觉得棘手,何况是吴山河。
当初的那位言河圣人在面对叶笙歌的时候,不也是没有半点办法吗?
这便是例子。
李扶摇揉了揉脸颊,“这岂不是说,天底下的春秋修士,距离你,都至少有一步的距离?”
“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