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茴这样的性子,都忍不住的吃痛呻吟出声,她额上冷汗涔涔而落,睁开眼,隐约好似看到一团黑气侵入她双膝之中,蚀骨销髓的剧痛犹如跗骨之蛆寸寸爬过皮肉,云茴死死咬着嘴唇,咬到皮肉破烂沁出血来,缓缓跪在了地上……
可她此时心中所想却是,秦湛这些年,日夜被这般剧痛煎熬,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若非心智异于常人,若非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又怎能硬生生撑过这十年?没有被这病痛折磨打倒,没有疯掉傻掉整个人彻底成为废人,甚至在活着的每一日,都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光鲜体面,丝毫不见邋遢颓势,他究竟该有多么强大的内心,才会如此?
云茴跪在地上,冷汗将她衣衫尽数濡湿,发梢亦是湿透不停滴下汗来,她双手撑着地面,剧痛一波一波袭来,足足过了将近二十分钟,云茴方才觉得膝上的痛意,如缓慢退潮的海水一般,渐渐消弭沉寂。
她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一般,衣襟都能拧出水来。
“茴……宝儿?”
沉沉沙哑的男声,蓦地在她耳畔响起,云茴倏然抬头,视线堪堪撞入一双漆黑琉璃眼瞳之中。
琉璃易碎彩云易散,这世上最美好的,总是稍纵易逝。
云茴想,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和秦湛在一起,她的欢喜和甜蜜之下,总是不可避免的隐隐透着细微的不安。
因为,在她的内心最深处,其实一直都害怕着,秦湛如春日里最暖的风一样,过了那个季节,也就消失无踪了。
云茴倏然就笑了,她惨白的脸上挂着笑,身子却软软的跌坐在了地上,她勉力的想要开口对他说句什么,可张了张嘴,却虚弱的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瞳仁中映出秦湛的身影,那身影却重叠模糊起来,云茴想要抬起手,可指尖发软无力,似有千斤重一般。
“茴宝……”
耳边又想起秦湛的声音,却比方才还要沙哑急促,云茴想要应一声,告诉他她无事,可眼皮却沉沉阖上,整个人软软倒地,昏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