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靠卖艺乞讨的可怜人,他非常需要别人的同情和施舍,然而围在他四周的人却只顾着看热闹,全然没有同情之心和施舍之意,甚至有些人脸上露出了嘲讽的意味。众人的冷漠和无情令柳翔宇非常不满和痛心,他不明白这些衣冠楚楚的都市人怎么会如此冷血,如此冷酷无情,连最起码的同情心也没有。此时此刻,他真想指着这群冷漠的看客厉声指责一番,以发泄胸中的怒火。然而,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这种情绪,沉默地扫视了圈眼前的人群,然后往人群中慢慢地挤进去。
来到乞讨者跟前,柳翔宇用同情的眼光看了看残疾人,然后从裤兜里掏出张百元大钞,弯腰放在地上那个锈迹斑驳的铁盘里,很温馨地对他笑了笑,透出关爱和鼓励之情。乞讨者见了盘中仅有的一张钱,而且还是张大钞,眼里不由一亮,涌出激动的泪花来。他抬起那张皱得像老树皮的瘦脸,用近乎哽咽的声音对施舍者道了声谢谢,接着以额触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柳翔宇赶紧俯下身将他扶起,什么也没说,注视对方的眼里满是同情与关爱。
围观的人群当中有少数几个人被柳翔宇的举动感染了,也依次走上前,把捏在手里的钱搁在乞讨者跟前的盘子里,满怀同情地冲他笑了笑。于是,那个陈旧的铁盘里就多了几张二十元五十元面值的人民币。乞讨者感动得不住地点头致谢,眼里再次闪动着泪光,瘦黑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柳翔宇看见乞讨者显出了快活的笑容,开心地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出了人群。
时间在漫无目的的转悠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就快到十一点了,此时公园里的游客大都已经离开了,四周一下子就清冷了不少。柳翔宇散了好长时间的步,浑身上下感到有些疲倦,就在公园一角的长凳上坐了下来。他掏出那包所剩无几的香烟,从中取出支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着深深吸了口,接着又缓缓吐出个烟圈儿,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是呀,不管怎么说露宿公园并不是他乐意做的事,完全是为形势所迫而已。他苦笑地摇了摇头,然后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抽烟,时不时轻叹一声。
把烟头扔进近处的垃圾箱里,柳翔宇重新回到了长凳上,把牛仔包放在一头,然后身子一歪躺在的木凳上,把眼睛闭上。尽管他感到相当倦乏,却怎么也睡不着觉,脑子里转个不停,想着白天所发生的事。是呀,这一天的经历实在是太丰富,太离奇,也太折磨人了,从出生到现在不曾经历过。想到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他五味俱呈,百感交集,想放声大笑,又想怅然流泪。
过了好久,他的思绪才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猛地睁开眼看向头顶繁星闪烁的夜空,一幕深深烙在他记忆里的情景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想起了过去跟初恋情人坐在校园操场上看星星的浪漫事儿,想起了他和她共同拥有的那段快乐而美好的时光。他的心底禁不住慢慢涌起愉悦之情,脸上也随之露出了一丝笑容。然而,很快愉快的回忆消失了,闪现在他面前的是别离的情景,顿时一股忧伤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心,让他痛得都快要大叫起来。
唐怡,唐怡,我心爱的唐怡!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心爱人的名字,仿佛要把她唤到自己的身边,诉说着埋藏在心间的离情别绪。然而,他明白不管怎么呼唤,心爱的人是不会立即回到自己的身边,因为此刻她正在遥远的北方,遥远的哈尔滨。此时,她在干什么呢,是否在倚窗望月思念着我?他暗自追问,充满忧伤的心中忽然泛出丝欢快,他坚信无论在何方,她都会思念他,都会像过去一样深深地爱着他,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很真很深。想到这儿,他有了给她通电话的冲动,不过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夜已深了,她该进入了甜美的梦乡,怎么好意思打扰她呢!于是,他只能静静地躺在公园的角落里,望着头顶熠熠闪烁的星星,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上人,甜蜜中夹着几分伤感。
就在迷迷糊糊快要入睡的时候,静寂中突然响起了手机的铃声,柳翔宇惊怔地睁开了眼睛,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也不看来电显示就把它举到耳边,喂地问了声对方是谁。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声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音,过后就是一句娇滴滴的反问:
“怎么,大哥,这么快就把我抛在了脑后啦?”
“你是韩晓婉吧?”柳翔宇迟疑片刻,不咸不淡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