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一眼低着头装鹌鹑的颜氏,先问康王:“你是宗人府令,觉得忠顺王的意思如何?”
康王斟酌着回道:“忠顺王的话极有道理,但陛下稍示恩典未尝不可。”
说了等于没说。康王却是没法子,议的太重,他亲外甥女还裹在里头;议的轻了,未必能合堂兄的心意,除了打太极再无别的说辞。
皇帝又把视线转向忠诚忠雍二王。
忠诚王府与荣府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贾玫是潍城公主的伴读,张夫人和颜氏送给王府的节礼都要加厚一成,忠诚王便是不理家务也听王妃提过几句,一来拿人手短,再则他和忠温王还是从属连襟,自然怕岳家遭殃,也倾向于从轻发落。
按着忠雍王一贯的秉性,逆臣贼子都该千刀万剐,不过他是欠了颜氏人情的,态度也如康王一般含糊。
阁老堂官纯粹是来打酱油的,装聋作哑低着头只等听吆喝,皇帝索性没理他们,等金昊也出班求情时故作叹息:“今坏家法,是你辈不幸也。”
最终的结论是:“忠廉忠温二王罪在不赦,削去宗藉,籍没府邸家产,迁京郊圈管;王府长史、护卫均予革职,流放三千里效命;府中门客下人折为官奴,京兆府尹有失察之过,亦予革职,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勾结金祀为害地方,着命两江衙门即行抄家,其余涉事亲贵由三司合宗人府处置,童家及涉事巡捕早已发落,此不赘述。”
自太宗晚年便成气候的忠廉党终告土崩瓦解,在永泰八年彻底落下了帷幕。
颜氏的处分也比预料更轻:“鲁国公主知情不举,虽有苦衷,嫌隙难,罚俸三年、降爵一等,回前赐储君秩物。”
忠敬王在颂恩起身时不经意瞥到鲁国公主的脸上露出一丝释然,联系前后,恍恍惚惚觉得事情好像并不似表面看来这般简单。
宗亲们对这个结果大都是满意的,别以为降爵罚俸的处分不严重,要知道,这一级降下来可是有君臣之别的。
热闹多年的贾家四邸终于消寂下来。
颜氏这才将太宗手书的“保全金祀”四个字秘呈皇帝。
也在此时,直隶省的乡试结果出来,贾蔷高中亚元,贾蓉也在十名之内,贾珍万分欣悦,不但加了两府月钱,又张罗着要摆三日的流水席以示请庆贺,别的不论,那些“逼宫”的族老们却是不敢再提料理秦可卿的话,贾蔷愈发坚定了“自强齐家”的念头。
被削爵秩的颜氏并没有经受太大影响,忠恂郡王甚至坚定了要跟荣府联姻的打算,主动向董王妃催促赶早议定婚期。
冷子兴定了“绞监候”,其妻冷周氏塌天一般整日在周瑞媳妇跟前哭诉,周瑞媳妇也不愿看着女儿年青守寡,跑到凤姐跟前哀戚讨情,凤姐并没好脸色:“你女婿诬陷大奶奶,害她连爵位都降了,大爷也黜了差事,老太太和老爷太太恨的不行,没迁怒到你们两口子身上已经算宽宏大度,哪里能出力把他捞出来?”
周瑞媳妇听说后立改口风:“二奶奶,我那不争气的女婿是一时糊涂,求您看在奴才忠心耿耿的份上,好歹帮着美言两句。”
凤姐摇头:“你还说,太太是怎样的人?能让的决计不争,前儿在荣庆堂发作了二太太,连老太太都没话讲。”
随着忠廉王谋逆案尘埃落定,张夫人顺理成章从儿子那儿知道了冷子兴在这场变乱中扮演的角色,给贾母请安时直接朝王氏开火:“人家种了善因得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