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图一个同归于尽,却不能”
“却不能以上位身份赐死了我”颜氏笑了笑,“王舅方问跟您做对有哪桩好处,我有不大贴切的八个字讲来‘飞鸟已尽,良弓可藏’。朝中自此太平,再没有金陵公主的用武之地。”
忠廉王良久不语。
“还有句话是代皇姥爷说的。”颜氏缓缓问道,“王舅,因着义直郡王的事儿,皇姥爷晚年是跟你有龃龉,莫非你就据此认为他老人家有食子之心?”
“父皇还在,我有用处,父皇不在了”忠廉王叹口气,“也就并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了!”
颜氏却岔开了话题:“前儿皇上和皇后奉着皇太后去了我在西山的园子,看过的都称华丽,我觉得可惜,最该王舅去看一看的。”
忠廉王愣了一下:“你花百万巨资建了一所园子,难道就是为了设个圆满的巧局让我相信。”
颜氏从袖中拿出一裹黄绢:“这就是太宗皇帝的遗诏,您自个儿看罢。”
忠廉王接到手中展开一瞥,立时有些愕然。
“我的主意原是建成西山别院,再想法逼您离了朝政迁过去,也算对得起皇姥爷的托付,可”颜氏索性摊了牌,“你再不甘心,好歹已是俎上之鱼,非要执意跟皇上较劲,我没法子,便把打压你的苦差事揽到自个儿头上,甚至为了削减你的名声算计夫家七舅为了招揽死士,连四五品的知情武校都敢谋害,江南甄家的烂账不说,金琮皇上未必都做的好,您也算自己讨罪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忠廉王感到不可思议,“西山的园子是给我建的?”
“初衷是,所以园子里的景致连正经称呼都没有,就为等着正主来办,过后我见你没有半点儿退步的想法,干脆下一步大棋。”颜氏望向天空,“我可不想您真的能有所谓‘光’的落幕。”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忠诚王猛的想起贾瑚,“原来如此!”
“我还是要谢谢王舅。”颜氏眯眯眼,“从今往后,金陵公主大约就能做一个安于内宅的寻常妇人了!”
忠廉王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
“我还要瞧瞧七舅,就不在这儿跟您闲聊了。”颜氏上前把黄绢拿到手里,“这件东西我且帮您着,等到恰当的时候我会拿出来。”
忠廉王失神无语。
如果说忠廉王是强折双翼只能认命,忠温王则要惬意许多,拿着树枝抱了儿子在院里画画,颜氏倚在门口,忽然想起这个二十二岁才娶正妃的堂舅在太宗皇帝面前说过的话:“舅亲不居五伦之内,儿臣怎么就不能娶她?”
一晃眼过了十三年,岁月似乎没有在这个皇室第一美男身上留下任何痕迹,颜氏只觉双目湿热,拿起帕子抹掉了滑在脸颊上的泪珠。
还是忠温王怀里的金先看到颜氏:“姐姐。”
忠温王扭头一眼,极为惊诧地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颜氏勉强笑道:“我来看看王舅有没有扎小人儿。”
“哪里哪里!”忠温王朗声而笑,“镇魇鲁国公主可是罪上加罪。”
忠温王的侧室不少,有名分的却一个没有,如今只有正妃跟着被圈,听到动静赶忙出来,不管不顾跪在颜氏面前哭求:“大公主,我们王爷是被六哥蛊惑做了错事,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颜氏极为尴尬,忠温王斥道:“像个什么样子,还不回房!”
董王妃不撒手:“爷,我跟着你死不打紧,儿和慧慧还小,他们是无辜的。”
忠温王晚婚,董王妃还不到三十岁,而今倒是显出了中年妇人的气象,颜氏叹息着扶她起来:“舅妈,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