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伯府长在宫闱,没有人比颜氏更清楚贾家这等勋贵“趋利避害”的本事具体的说应该是弃车保帅的本能。哪怕颜氏给贾家生了五个孩子,如果有一天顺义伯府罪连九族,她这个长房长媳保不准便要悄悄病殁,给后人腾位子。当然,颜氏并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她的婆婆张夫人便是因为娘家涉及党争败落而成为贾家的弃子。
秦氏能嫁进宁府,除了因为贾珍的那点儿龌龊心思外,最关键的是贾家想两头下注烧冷灶。如今冷灶倒了灶,昨晚皇帝又顺口问贾赦是不是有个忠廉王义女做侄孙媳,当时已经心如乱鼓,这会儿自要将表露忠心的事儿提上日程。
不用有顶戴的当家爷儿们自己提,以前没少夸赞宗妇的族老先一步找上了门。
代字辈八个老太爷,如今只有代儒代修在世,贾敕、贾效、贾敦、贾、贾珩、贾、贾琛、贾琼、贾凑聚一齐,合请“二代”往宁府“逼宫”。
贾珍原也牵着头在跟贾赦等人开小会,没等起话茬就听管事报说本家爷儿们来了,贾瑚对着一个贾政就嫌麻烦,听得这些吃闲饭的要来磨牙,极为头疼的按了下额头。
代儒居长,代修便要推他开腔,不意方才族人来邀时孙子贾瑞先就不满:“平素没少仗着人家大方捡便宜,如今未曾怎样呢就急着造孽。圣人并不糊涂,忠廉王的亲儿子也不一定有多大罪过,何况是义女?好好的待人家,圣人还要赞贾家有情有义,若蓉哥儿媳妇有个好歹岂不摆明说贾家就是借着女人保富贵么?”
贾瑞没说出口的话是:忠廉王坏事逼他义女,万一他成事呢?难道要把矛头指向荣府的公主?这可是极容易引发联想的事儿。
听得孙子一席言论,代儒老怀欣慰,捻着胡须夸赞:“有长进!有见识!你且放心,我没老糊涂,必不随意附和他们!”
有基于此,代儒就装痴作聋的不言语;代修暗骂一句老狐狸,慢慢地试探道:“忠廉王谋逆,幸而社稷有灵,万岁爷一举击溃逆党,使社稷太平、苍生安定。我贾家世沐洪恩,必要与不忠之辈势不两立。”
贾瑚淡淡地说:“这个自然,我们贾家的一砖一瓦都是圣人赏的,哪有不尽忠心的道理?”
贾敕是文字辈的头儿,硬着头皮帮腔:“蓉儿媳妇是忠廉王的义女,忠廉王谋逆”
“行了!”贾赦打断道,“既嫁从夫,蓉哥儿媳妇是贾家的人,再没有父母获罪累及出嫁女的道理!”
贾政不认可:“圣人已经过问了,咱们要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圣人能怎么想?”
这句话给代修一众打了强心剂,在座的立刻分成三个阵营:贾蓉、贾瑚、贾蔷、贾赦、贾琏一拨,他们是要保住可卿的;贾珍和贾代儒是一拨,他们属于不知道该持什么态度的二人组,代儒是单纯不愿意浑水,贾珍一方面要顾念孙子,一方面还惦记着可卿是筹谋忠廉王叛乱的首席幕僚何肇的亲生女儿,他是族长,态度就要含混一些;余下贾政、贾代修一拨人数最众,立意要借可卿表达对皇帝的忠心。两下对峙起来好像要把整个书房掀个个儿去。
颜氏在吵的最热闹时来到宁府,听了两句站住脚吩咐夏莲:“我去瞧瞧蓉儿媳妇,你住一住听听他们说的话,再留个人等着你大爷,等他出来时就说我来过了!”
夏莲答应一声:“奴婢明白。”
表面看去,秦可卿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面色平静地抱着儿子就像不知道书房的命运审判一般,颜氏感慨一声:“你真沉得住气!”
秦可卿勉强笑了笑:“有婶子在,媳妇没什么好怕的。”
“女人呐!”颜氏叹口气,“其实我也好奇他们能讨论个怎样的结果出来,假如忠廉王谋逆成功,他们口中的‘蓉儿媳妇’大约就变成‘瑚儿家的’了。”
秦可卿莞尔:“您可不是像媳妇这般任人宰割的性情。”
颜氏逗了逗贾松:“换作是我,一定拉着整个贾家为自己陪葬!”
又过一刻,夏莲赶过来学舌:“小蓉大爷真爷儿们!有人劝他说‘大丈夫何患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