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儿是我能掺和却不容你多行一步路的。”颜氏淡淡一笑,“今儿为贾家求后路,我应在金琮身上,日后不是他,贾家又能如何?”
贾瑚嘿然,良久方问:“你今儿给皇上呈的什么奏本?”
颜氏回道:“西山别院竣工后皇太后要去赏景,现今多少要行违制预备,自要跟皇舅预陈。”
贾瑚点头而已。
颜氏忽道:“葵儿是郑国公世子,茂儿是一等子爵,荣国府世职往后传两代,一代降两品好不好也脱不出三品将军,英儿至高也就是轻车都尉,还需我们多疼他才好。”
贾瑚一怔:“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孩子多了,自要周到考虑。”颜氏笑了笑,“以后有恩典,需得多往英儿身上引导。”
贾瑚笑了笑,低着头没有说话。
刚到荣府门口,贾定在外面传道:“大爷,来升有要事回禀。”
贾瑚“嗯”了一声:“讲。”
来升躬身近前:“回大爷的话,我们府亲家秦老爷晨间殁了,我们大爷请大爷并二爷得闲过府里一趟,商议祭奠的事儿。”
夫妻二人都感吃惊,贾瑚说道:“你先回珍大哥,等换了衣裳我便过去。”
来升应着:“是。”
颜氏仍觉不可思议:“前儿才听蓉儿媳妇说老父染恙,今天竟没了,莫不是猝发的急症?”
贾瑚皱皱眉:“秋闱在八月,保不齐蓉儿的乡试就要耽误了。”
岳父过世,女婿该服三月缌麻之礼,颜氏是妇人家,听到这话大不自在:“泰山岂有前程要紧!”
贾瑚自知失言,陪笑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
秦家不在颜氏的掌控范围,倒也没有妨碍她获悉内情,原因无他:秦业是被他自个儿的儿子气死的。
自打秦钟被贾瑚逐出家学便与宝玉疏远了许多,岂知这位宝二爷是个痴情的种子,隔几日便往秦家跑一趟,又有柳湘莲等风月好友调和,虽不似早先那般亲密无间,毕竟有气味相投的性情,多少露出些相敬如宾的意思。
王氏在年前知道元春神求子,虽不敢大张旗鼓的烧香拜佛,却也私下请了水月庵的净虚来念经祈祷,净虚老尼有个徒弟叫智能,自小跟了师傅与两府走动,同宝玉秦钟都是惯熟的,如今渐知风月,不看上了秦钟人物风流,秦钟也爱她妍媚秀丽,既已情意相投,哪有强行克制的道理,再添宝玉之助,每寻机会于两府幽期密约。也是王氏和尤氏婆媳大意,没料着生出这段公案来。两府下人多有觉察的,一来秦钟是贾蓉妻弟,二则宝玉有心维护,再者现管着荣府内宅的是姑娘家,管家主事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返春之际,秦业感了风寒,反复几回总不大好,端阳前又添了咳症,不独秦钟,连可卿亦要时常归省侍疾。智能念着情郎,私下从水月庵跑出来会他,恰巧叫秦业拿到,撵逐智能后笞罚秦钟,一口痰上来堵了气门,躺不两日便呜呼哀哉了。
“智能!智能!智能!”颜氏咀嚼几遍后问道,“这名字怎么耳熟呢?”
“您忘了?年前茂哥儿在东府遇着她跟秦少爷一处,回来跟您讲了,您还让奴婢去提着小蓉大奶奶别叫下流缁衣勾坏了府里的少爷。”其实颜氏还想让僧录司封了水月庵的,春兰怕冲撞菩萨于孕妇不宜,这才谏阻了。
“水月庵是个什么所在,挑唆着凤姐包揽官司,又放任弟子不做善举,前番我没仔细计较,如今越发上来了!”颜氏动怒,“也不必找僧录司,叫赖大来,告诉京兆府立时去给我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