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客套。”
贾瑚的手笔不算小,雨村新升刑部郎中,现以从四品兵部参议领库部清吏司,单论官职,连贾政都要低着半头,各部吏员又妒又羡。
孙绍祖的五千两孝敬也没白送,贾瑚抹了他的从六品武职,改授正六品文职主簿,专为雨村辅助。
十一月二十一日是张夫人的五旬寿诞,虽说婆母在堂,终究却不过子因母贵,史太君早早传话,定要为长媳大办生日,筹其半世辛劳。
现今的荣国府,能对外大庆生辰的只有两个人:颜氏和贾母。贾母是贾家的老祖宗,颜氏是封国公主,她们可以庆生,一因辈份,一因身份,纵使贾赦贾政,逢着整寿也不过两府开宴而已。
颜氏养于内廷,哪里看不透贾母的算盘?自己现有身孕,内宅虽交贾玫贾瑾打理,掌舵的却是张夫人,而今她为寿星,有资格操办的也只大小王氏二人。尤其是凤姐,再没有婆母生日绕过儿媳的道理。
话虽如此,颜氏却不能为着防范小小算计对给婆母庆寿的事儿有所异议,待贾母语出暗示时反倒“高风亮节”一把:“我如今身子不便宜,纵想尽孝也不能了,两个姑娘没办过这样的大事,只能劳累弟妹辛苦一遭,保全贾家体面要紧。”
贾母笑吟吟地说:“公主会识人,凤姐在这上头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颜氏瞧向王氏:“我只虑着弟妹年轻,怠慢了各府的长辈诰命。”
贾母沉吟片刻笑道:“我叫二太太掌眼,公主以为如何?”
颜氏顺水推舟地应下:“老太太点将,岂有差误的道理。”
张夫人疑惑地看了长媳一眼,张张嘴没有说什么。
待得众人散去,鸳鸯边给贾母换衣裳边问:“老太太,公主都已应了,您还担心什么?”
“你呀!”贾母叹口气,“你二太太和琏儿媳妇比公主差远了!”
鸳鸯赔笑:“公主是金枝玉叶,自非等闲人可比。”
“凤姐见识短,你二太太也看不出仪门去。”贾母长叹一声,“若是她们办好了大太太的寿筵,往后都好说,就怕在这上头犯糊涂,让公主抓了把柄”
“您的意思是”鸳鸯手上的动作一顿,“公主是有意让二太太和二奶奶接手家务?”
贾母摇头苦笑:“大房统共四个爵位,当娘的哪有不作打算的道理?二太太还罢了,瑚儿最疼琏儿,公主既想把荣国府留给自己儿子,又不愿伤了夫妻情分,自会由着凤丫头犯糊涂,等她引得大老爷大太太不满,哪能多替琏儿筹算?”
“那”鸳鸯踌躇着请示,“奴婢可要找机会往东小院去一趟?”
“不必。”贾母眼中闪过一丝光,“不管怎么说琏儿都是瑚儿的亲兄弟,纵是没有爵位,也少不得一世富贵。”
鸳鸯低声应着:“奴婢明白。”
刚哄贾茂睡下,秋菊凑到跟前打小报告:“主子,老太太房里的鸳鸯趁黑去了二太太那边。”
颜氏“嗯”了一声:“东小院呢?”
秋菊回道:“没有动静。”
“咱们这位老太太是真把宝玉放在了心尖子上。”颜氏扶着秋菊边往卧房走边说,“这就叫‘母凭子贵’,二太太有自知之明想订薛姑娘做儿媳,老太太反想林姑娘的账,且不想想,高嫁女低娶妇,除了公主郡主,世宦之家哪个不讲门当户对?宝玉不过是五品官的嫡次子,除了长的可人意,上哪儿去配二品大员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