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瑾忽然点出重点:“哥哥就是去家学看看,纵是宝玉的功课不经考问也并非大事儿,好好的怎么动上手了?”
这倒是个问题。贾母询问王氏:“你可清楚?”
“媳妇不知”王氏气结:管他是为什么,打了宝玉就是不对。
贾母道:“找个知事的进来问问。”
恰在这时,贾定奉了贾瑚之命送贾兰回来,顺道点着家兵听用,恰被贾母院里的人叫住领到上房,张夫人命贾瑾姐妹回避,将人传至内院询问。
贾定打一千儿回道:“老太太,今儿大爷去学里查看,撞见宝二爷领着小厮与同窗打群架,实在闹的不像样子,还有些说出来能污了老太太与太太耳朵的话,大爷生气,罚着所有学生都抄《四书》,抄不完的不许睡觉也不许回家,不愿意抄的把领用的茶点笔墨银子交回,再不许迈进家学一步。”
贾母还没说什么,王氏已经开口:“宝玉能用学里几两银子,我这就取了还上。”
“回二太太,交还银子放人的是附学亲戚,大爷发话,贾家的子孙在学里胡闹是不敬祖宗,一个都不能轻恕,不愿意抄书的,先挨二十板子再往家撵!”贾定早得了主子指点,“大爷担心压不住场子,专命奴才请二老爷过去,二老爷人品端方,有他在,不怕哪个妄为”
贾母忙道:“这事儿叫瑚儿处置就好,不用惊动你老爷了。”
虽不知宝玉究竟犯了何等错处惹得贾瑚这般动怒,贾母和王氏却达成共识:决计不能让贾政知道这件事。两下一对比,婆媳再不敢提接回宝玉的话。
贾代儒是祖父辈,如今站在贾瑚跟前一声不语。
荣宁二府八房在世人口,算得上读书人的只有六个:状元贾瑚、进士贾敬、举人贾琏、贾代儒,秀才贾蓉、贾蔷。除了贾代儒,其余五个都占着出身的便宜。
贾敬身份最重,是整个贾家的长房长孙,贾蓉与祖父相类,贾瑚为荣府嫡长孙,贾琏是荣国公嫡次孙,贾蔷的曾祖贾代任是宁府代字辈除代化以外唯一的嫡嗣,他们五人都是能得上一辈重点培养的对象。贾代儒是第一代荣国公贾源的庶子,能在老荣国夫人的打压下取得举人功名,不能说没有才学心性。
贾代儒早年虽不得志,毕竟是胸有丘壑的世家子弟,如今日这般颓废,还在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代儒独子亦即贾瑞之父贾教,不到二十岁便中了亚元,那时代善当家,因见贾瑚天纵之才,赦政二人又不争气,也愿扶持侄子以为爱孙照应,孰料天不假年,贾教早早一病没了,代儒万念俱灰,再没有昔日志向。
终有辈分之界,贾瑚不好苛责太过,沉吟半晌方道:“太爷有了年纪,在家养息才是正理,家学的事儿就不用管了。”
代儒大急:“我这一辈都在学里”
贾瑚摆摆手:“太爷的辛苦我是知道的,纵不教书,月例银子还是应当照旧支取的。”
代儒心中发苦:在学掌教不过五两的月银,哪里好比私下的进项?漫说薛蟠这等时时孝敬钱衣酒肉的大户,便是前不久新秦钟,见贽礼也有二十四两,如今被罢差俸,每年只靠五六十两银子度日,连孙子贾瑞的婚事都周全不下,哪里能够情愿。
贾瑚并不理他,一眼瞧见贾定站在门口,因问道:“带来了?”
“是!”贾定回道,“奴才照大爷的吩咐点了二十名府丁在此。”
贾瑚有三十多个定额的亲兵,都是上过阵的荣府家奴,平日拿的月例比四大总管还高半头,如今大材小用调了来整顿私塾。
“很好!”贾瑚号令,“你们都在这儿守着,除了如厕,抄不完书一概不许外出。”
贾定应了,犹豫片刻请示:“大爷,您还没用膳”
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