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呢就想脱身出去,以后真有别的事儿咱们能指望他们不会落井下石?”
张夫人微微颔首:“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终究有老太太在”
颜氏站起身,仰头瞧着窗外:“太太,说句实在话,经了明家的事儿我也看明白了,现在终究不是太宗皇帝在世的光景,那会子我有多任性?忠恂郡王是皇子之尊,差点儿被我砍了的,事后何曾有人参奏我的罪名?此番虽是意气用事,我的过失原没那次大,先后上表弹劾的御史不下十几人,皇上虽顾念旧情不曾加罪,我这个异姓公主总归是过了气的人。”
“公主”张夫人倒是头回看到儿媳这副萧瑟低落的模样,“宫里太后和两殿主子都是疼你的”
“因为疼我,这次才能大事化了!”颜氏苦笑道,“太太,我要连贾家都压不住,今后如何是无从预料的。”
“我明白。”张夫人了悟,“你是想让他们早生畏惧之心,伏后日之祸。”
颜氏抚了下墙上的太宗遗像:“太太,反思起来我还是恃宠而骄了一些,太宗皇帝明白我的苦衷屡加恩泽,我这个外孙女多多少少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皇上舅舅也好,为着媳妇往日的维护之德,从来是乐意迁就的,他们是长辈,有些事不会计较,再到今日的东宫呢?我这个做表姐的鲁国公主是与他平秩的,瑚哥手握军权,倘不尽早抽身,纵然一心为国,贾家终将难灭族之祸!”
“你能居安思危,何惧不得避祸延生?”张夫人宽慰道,“你且安心,我和老爷都相信你的眼光。”
思虑再三,颜氏于龙抬头日上《辞爵表》:“臣生异姓,纵近龙裔,终属不肖!太宗间蒙盛宠养于内廷,恩锡之厚倍胜皇女,累沐天恩,功赏过宽,即至圣人践祚,竟以微劳僭列国主之尊,稚子yòu_nǚ,悉受荫封。性早狂傲,未以国法怀念,恃祖孙舅甥之亲,行悖逆乱纲之举,兰台以大义劾,舅亲徇私爱护,陷污圣人清名,实百身难赎之罪焉!宗王外孙,敢与东宫并尊?坏圣人法度也!今臣悔悟,顿首认罪,伏请圣天子仁慈,缴鲁国公主册宝、正君臣法纪;太宗皇帝赐邑,安宗室不平之心。又有次男贾茂,啼哭在褓,早享人臣尊俸;长女无功,亦有郡主高禄;一并请辞,无以赘叙。臣妇贾颜氏诚心叩求!”
听太子读完奏章,皇帝默然不语,良久方道:“议一议吧。”
康王与颜吉舅兄率先出班,恳请皇帝准奏。
左都御史董春奏道:“鲁国公主以异姓之身享东宫尊奉,纵览旧史,未有如此浩荡恩典,陛下果亲睦族,厚赐金银可也。”
不少宗亲贵戚、御史言官都表赞同。
说到底,在男权社会又有几个人能真心匍匐在女人的脚下。
皇后叔父直隶巡抚石反对:“董大人之言差矣,昔日太宗陛下遇险,鲁国公主以身当,此事只在旬年之前,诸公多有亲历亲闻者,功高莫过救驾,以此功绩受封公主,何以言非?女真犯阙,社稷垂危,公主以女流身运筹谋划,杀敌酋解京围,令宗庙受辱,百姓无不感服,公主所享,非陛下偏亲,概其本分应得!”
皇帝又问金昊:“太子以为如何?”
金昊躬身回奏:“父皇,皇祖在时论鲁国公主有言‘解金家危难者必此女也’,倘公主私心为己,今日大青,更不知何等景况!且郑国公贾瑚,领孤军战漠外,辛勤王事未有怠慢,纵无恩赏倒罢,奈何罚之?”
金阳金对视一眼,俱各附议:“太子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