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上学不在,袭人还在梨香院陪宝钗说话,余下晴雯、麝月等大小丫鬟齐声叫屈,赖大媳妇相当无语:“早十天跟你们通了信,但凡把公主放在眼里也不至于半点儿准备没有,纵使今日凑不齐赔付,好歹叫主子看到诚意,还能用心跟你们一帮奴才过不去?”
晴雯是赖大之母买了来孝敬贾母的,平素最是机灵,见状急道:“大娘明察,我们长了几个脑袋敢把公主大奶奶的话放在身后?因宝玉说求准了老太太,该在我们身上陪的亏空都用日后的月例偿还,奴婢们只当事了,这才大意了。”
若是晴雯说“求了老太太不必赔付”,颜氏指定当场发作几个,听得此言遂问:“这般说来你们是不觉委屈冤枉了?”
麝月回道:“原是奴才失职,岂有喊冤的道理?只因早前以为公主大奶奶准了奴婢们将功折罪的笨法子,这才没了周详,望公主大奶奶宽限一时,容奴才们把历年积攒拿来充抵,不够的奴才一定想法子尽快缴足。”
“不怪都说宝玉房里的丫鬟胜得了寻常富户的小姐,如今看来果然不凡。”颜氏笑道,“我原要立立规矩的,被她们一跪,真是说不得什么了。”
赖大媳妇奉承:“这些丫鬟都仗主子慈善,白生一张巧嘴。”
“是人都爱听好话,我也不了俗。”颜氏横了众丫鬟一眼,“我这人不爱拐弯抹角说话,今天就直言了。”
地上的丫鬟都磕头:“奴才躬领殿下训示。”
颜氏站起来:“宝玉是老爷的亲侄子、瑚大爷的亲从弟,别说用老国公爷的基业供养,就是这会子他有急用,需从郑国府或公主府搬了百十万银子来,我们做兄嫂的还能小气不成?可这话又说回来,正经的出钱去处我不心疼,拿着铜板丢水池就是另一回事了。”
晴雯等人刚把心放下,颜氏继续道:“话说到这儿你们也明白了,瑚大爷毕竟是太宗皇帝钦定的荣国公世孙,不能让奴才拿着堂弟做幌子搬空了荣府家当,我是有意发卖几个不长眼的给你们立榜样,既然都已知错,还是要从轻发落的。”
袭人不在,麝月和晴雯都去拾妆奁,凑了许多金玉头面来,恭敬在颜氏跟前呈了。
颜氏吩咐赖大媳妇:“她们既然识趣,今儿就不提打卖的话,这些个东西典当充公,抵减前头的折损。”
“是。”赖大媳妇指使随从婆子,“都起来。”
恰在这时,袭人急匆匆回来,跪在颜氏跟前告罪:“奴才不知公主奶奶驾到,罪该万死!”
颜氏冷笑道:“你与她们不同,自该有些架子。”
袭人赶忙磕头:“奴才不敢!”
颜氏刚要说话,春兰来回:“主子,二太太来了。”
“我且料理家务,请她厢房用茶!”颜氏颇为不耐:管的什么儿子,这一屋的脂粉气!
王氏气得差点儿厥过去:这是自己儿子的房子,竟然被人尊成了客人。
地上跪着的丫鬟两两对视,心中都想:“大奶奶真是二奶奶比不了的,这份气魄,连南安太妃都远远不及。”
袭人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奴婢受老太太指派伺候宝玉,如今出了这般纰漏再难推托!”
赖大媳妇接了过来呈给颜氏,颜氏展开看了下,因笑道:“好家伙,果真是财主。”
“奴婢不敢欺瞒主子。”袭人磕头回道,“奴婢失职,专将历来主子赏赐聚拢,把散碎金银与头面衣裳拿给薛姨太太典当,姨太太仁慈,权借了奴婢五百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