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许还不知道,我索性厚着脸夸一夸自个儿,得淘换力气。”颜氏端着茶盏慢悠悠地说,“我十岁那年帮着外祖父就是老康王清查内务府府库,五品六品的郎中发落了十几个,里头为首的是当时的太子今日的圣人的奶公,现如今还在西域种树,那些贪渎的法子,说出来你们都不信,如果自忖能比他们强,尽可试一试谁更高明。”
四对夫妻磕头告饶:“奴才不敢。”
“敢不敢的我不在意,知道你们是人子,惯能与主子斗心眼儿,我是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没机会再跟元帅、王子的对阵,拿你们消遣消遣也好。”颜氏丢下盖碗,“不过到了我没兴致的时候,你们的老脸估计也留不下了。”
林之孝等人异口同声应和:“奴才敢不尽忠竭诚!”
“那好。”颜氏满意地点点头,“我给你们投名状的机会,就从宝玉房里查起,跟一跟这些花到底喂了谁的肚子。”
“!”
“我的话还没完。”颜氏断他们的后路,“人情世故我懂,但不能教你们拿着我卖好,说到底,你们要没有能告到皇太后和主子娘娘跟前的本事就索性别白工夫,两天后来报结果,错着漏着还找你们晦气,谁敢唆动府里主子来讨情,我一定教他知道什么是悔不当初!”
堂堂荣国府总管被拾的抱头鼠窜。
林之孝乖觉,单大良是张夫人那头的,他们自然不会吃饱了撑的想跟颜氏作对,吴新登也不是傻的,人往高处走,他是贾政的奶兄,有这条放着便已经失了进身的先机,再跟正牌主子打擂台就别混了;最后是赖大,他与吴新登一般,竭力表现都不及,哪还敢多事?除教心腹悄悄暗示了王氏两句外就不敢有别的动作了。
王氏想在贾母处告状,说大房不顾情面苛待侄儿。刚开了个头就被张夫人秒杀:“听瑚儿讲他求太子爷关照元春,想来是能有好消息的。”
儿子房里的奴才和亲生女儿权衡一下,王氏立刻乖了,回房后抓起茶碗猛灌两口水,扬手想摔了盖盏,忽的记起近来颜氏细查损耗的整顿,凝滞半空许久没有落下,周瑞媳妇忙把茶碗接下,拿着元春的事儿再三解劝才算舒畅。
因图清静,贾葵在郑国府读书,颜氏每日也要在国公府小留半晌处理内务,这天刚到荣府门口,偶尔见着门子驱赶一位带着幼儿的老妇,因命停车询问:“怎么回事儿?”
下人来回:“殿下,有人在此冒认琏二奶奶的亲戚,府门口占着地方,奴才刚教她离远些,得冲撞贵人!”
颜氏隔着帘子遥遥一看,料定必是门子拿衣衫欺人。
老妇见四下许多华冠贵人都朝马车叩拜,忙拉孙儿跪地磕头。
这样的人能到荣府门口也是一景了,颜氏吩咐春兰:“请客人内院说话。”
进了东大院,颜氏命春兰款待老妇,自己去换衣服,因不见儿子出来,遂问夏莲:“茂儿呢?”
夏莲笑道:“您出府不久,他去正院时遇着了琏二爷,非要跟着到内务府玩儿,琏二爷甩不脱,只能把他带上了。”
颜氏蹙眉:“这不是胡闹么,二弟是办公事,哪里方便带着孩子上差?”
夏莲一乐:“在太太跟前,二爷是有理也没理的,茂哥儿撒回娇,太太就训二爷没做叔叔的样子,琏二爷再没法子的。”
“罢了,等人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