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太可怕，里面的东西太多了，根本就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复杂。

和他相比，东锦霖真的是清澈无暇得像块美玉。

“我们见过，之前在昭华殿。”洛云染说。

她也觉得让这个少年率先开口，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少年收回目光，自己用力一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并没有去碰洛云染伸过来的那只手。

洛云染还在半空中的那只手略有一些尴尬，突然一枚石子骨碌碌被踢到了她脚边，碰到她的鞋子，又弹了一下，然后就不动了。

洛云染瞳孔微张，就听那少年开口，“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想接近我，我劝你死了这条心，没用的。”

他一开口，洛云染才发现他的声音温润柔和，又带着少年的低沉，和他冷而坚硬的外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竟恰到好处地显出一分柔软来。

洛云染一恍惚，那少年已经转过身去准备要走了。

洛云染一急，“等等！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不是有什么目的故意接近你的，我只是恰好路过，看不去……”

“呵。”少年发出了一个应该代表着是笑的单音节，回头，褶皱锋利的眼尾挑了一挑，讽刺无比，“你知道你刚才得罪的那个人是谁吗？”

洛云染，“知道，太子殿下嘛。”

刚才听那群人叫唤着“五哥”“五哥”的，再加上那个少年的一身装扮，应该就是皇后娘娘所出的当朝五皇子，也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洛云染这段时间虽然人在昭华殿，但是有句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昭华殿里的人可不少，就算她不是有意去打听，这些天东听一耳朵西听一耳朵，对着宫里天皇老子他们一家的家事也知道了个大概。

少年的表情控制不住地露出了意料之外的吃惊。

皇后一族在朝中如日中天，在后宫是后宫之首，儿子是当朝太子，放在哪里都是气焰鼎盛的存在，但凡稍微有点眼力劲的人就算不去讨好，也知道不能跟这样的人作对。

面前这个……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低等小太监，除了模样长得好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却敢明知道对方是太子还敢暗算。

少年忽的低笑了一声，他原本看着是和东锦霖十分相似的面容，这一笑，立刻体现出两人的不同来。

东锦霖笑得时候总是给人如沐春风温和易亲近之感。而他一笑，嘴角是笑着的，眼神却愈加冰冷，但饶是如此，却让人惊艳得移不开眼。

“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洛云染一愣，解释，“我可是在帮你！”

“我要你帮了吗？”少年完全不领情，并且还随时准备反咬一口的节奏，“警告你，以后别再靠近我，否则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太子。”

说完，少年完全不再多看洛云染一眼，径自转身快步离去。

显然刚才被欺负了一阵也是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一只脚一瘸一拐，瘦削的背影上还带着一块灰黄的尘土，但他却走得很快，好像急着想要离开这个刚刚让他受辱的地方。

洛云染皱了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少年明明处在这么弱势的境地，可却完全不奢望，甚至是抗拒其他人的帮助。

地上还留有他刚刚留下的五道抓痕。

“明明……心里就是不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