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砚觉得,人类真是矫情又欠虐的生物。贺千秋教训赛门的时候,他认为是小题大做,被收拾了还嚷着委屈。
现在贺千秋如他所愿轻轻放过,他又不舒服了。
他还想说什么,但编辑进门,贺千秋准备工作,他只好先离开。
一直到出发,准备起飞了,他都有些闷闷不乐。罗一平跟赛门都在,问他怎么了,齐砚说没事。开什么玩笑,难道要说“因为贺老师没欺负我,我不高兴”?绝对会被当作抖m的。
赛门却理解错了,握住他的手说:“是不是因为billboard的榜单排名太低了所以不高兴?没问题,下周给你刷一刷,肯定能进前十!”
齐砚一口咖啡差点呛进气管,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赛门脑袋上敲了下,赛门委屈地捂住脑门嘀咕,“男人的脑袋和女人的屁股是不能随便碰的。”
齐砚嘲笑他:“男人?在哪儿啊?老子至于沦落到需要刷榜的地步了吗?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赛门眼角含泪,“我同学都在给他喜欢的偶像拉票,一个月零用钱全砸进去了。”
“追星要理智,”齐砚一本正经教训小少年,“懂不懂?量力而行,别乱花钱。”
赛门想了想,还是没搞懂,“可是,我买了你的一百张cd,快用光了,还准备买一百张……我同学都说这样是真爱。”
齐砚怒了:“你那是特殊情况!”齐砚受不了他们拿唱片当作消耗品来食用的行为了,就算认识这群外星人有一阵子了,还是觉得很别扭啊。
赛门乖乖点头,接着又跟他咬耳朵:“小砚哥,你快点出新专辑吧,旧的都吃腻了。”
齐砚以行动代替武力,一拳敲脑袋上。小少年这才消停了,心想着等我长到贺千秋那么高,一定反过来好好收拾你。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要想长成贺千秋那样,前路遥遥无期。
两个人正闹着,身后突然有人笑了起来,“你就是齐砚?”
是个像大提琴一样低沉浑厚的嗓音,齐砚本来觉得贺千秋的声音就足够有人了,没想到这个男人声音更加醇厚,简直让听见的人从耳朵开始酥到脚底。
他转过头,看见后排坐着个肤色像巧克力的男人,微卷的黑发整齐束成马尾,五官轮廓深刻立体,两眼像明亮的黑宝石,带着显而易见的微笑看着他。是个典型的中东帅哥,可惜没有穿长袍,而是剪裁精良的灰蓝格纹衬衣配浅灰西裤。
齐砚感叹着自己的歌迷真是全球化了,一边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我就是。”
男人对他伸出手,“我叫沈轻侯,幸会。”
齐砚迟疑地跟他握手,又听他爽朗地笑,“别看我长成这样,其实我是在中国长大的。”
男人很健谈,自我介绍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在好几个国家都有分公司。父亲因为热爱中国文化,早些年就加入了中国国籍,所以他六岁就跟父母移民到了中国,自然一口中文流利无比。
沈轻侯说这次去纽约是为了谈生意,另外没错,他的确是齐砚的歌迷。
说完还特意跟身旁的秘书要了纸笔请齐砚签名,又留下名片,请齐砚务必赏光,要请他吃饭什么的。
罗一平跟赛门看不下去了,一左一右扯齐砚衣服,把他拉过去低声提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砚/小砚哥你不要太容易上当!先吃饭,后送礼物,泡几次就该开房了,你小心点!”
齐砚哭笑不得,“你们想多了吧,哪儿有那么多gay……”
“说不定给富婆找小鲜肉呢?”
齐砚继续敲赛门脑袋,“小小年纪满口胡说。”
赛门继续捂住脑袋各种委屈,“我可是关心你!”
齐砚知道他俩好心,但也觉得太过杯弓蛇影了。沈轻侯风趣健谈,学识渊博,不过十几个小时,齐砚已经跟他熟识到交换微信号电话号码和qq号的程度。
到分别的时候齐砚都有点恋恋不舍了。
布莱恩特公园位于曼哈顿中心,有时尚地标之称。这次音乐节邀请的都是国际级富有影响力的音乐人,齐砚刚收到邀请时,几乎觉得受宠若惊。
名单里有迪迪·福斯特,著名的黑人蓝调歌手,成名三十多年,齐砚小时候就在电视里看过她的演唱;还有白岩乐队,拿过三次格莱美奖的实力派。
齐砚跟罗一平对着名单确认时间表的时候都有些眩晕,皱着眉沉痛叹气:“少年成名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好事。”
罗一平嗤之以鼻,“你唱片卖了几白金了?演唱会开几场了?给我开的工资啥时候上五位数?拿到几个奖了?给人颁过奖没有?粉丝后援会会长是谁?出了几张专辑了?代表作有几首?什么都没做到在感叹啥啊你。”
齐砚顿时被一盆冷水淋头,再也不飘飘然,老老实实地准备演出。
音乐节持续三天,齐砚每天的表演时间被安排在傍晚快散场时,倒也不是故意欺负人,而是他的确资历浅名气不如其余几位巨星。
他演唱的三首歌,两首英文,第三首选择了古风中文歌。
毕文宁没有跟过来,她在公司里有别的事。不过也通过视频电话跟齐砚仔细地探讨过,她对齐砚的选择持保留态度:“虽然我能理解你想在公众场合表现国体的心情,不过文化差异导致的审美差异就像个鸿沟,到时候效果不好可别哭鼻子。”
齐砚嘿嘿笑:“音乐节嘛,又不是个人演唱会,不用那么拘谨吧?反正我又不会因为这一次没唱好就完蛋,文宁姐你就让我玩玩吧。”
毕文宁无奈叹气,“行吧,你喜欢就玩吧。”
齐砚欢呼,第二天现场当真唱了两首英文一首中文歌。大晚上的,人们high了一整天,都有些精神疲惫,不过那个嗓音干净澄澈的亚洲青年还是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他穿着简单的狼头t恤跟亚麻休闲裤,抱着吉他唱舒缓的小情歌,唱完又换了富有异国情调的外文歌。虽然大多数人听不懂歌词,却还是被吸引得怦然心动,总觉得那歌曲风雅而凄婉,神秘而悠扬——虽然齐砚唱的是“三千醉乡中,只闻苍生意不平;万里江山梦,遍寻不见昨日君。”
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意犹未尽,眼见着齐砚要下台,好多人就开始喊安可,工作人员也鼓励地看着他,齐砚只好又连唱了两首。首战告捷,齐砚终究还是忍不住飘飘然了。
第一天白天,他围观了自己喜欢的几个歌手表演。第二天就跑去了提前打听好的一家店定做首饰。
这家店位于第五大道,牌子齐砚完全没听说过,叫欧兰。他本来想在蒂芙妮选一对戒指,结果和刘信聊起来时,时尚小灵通刘信给他推荐了这家店。据说是百年老字号,专做男性饰品,比如领夹、袖扣、领扣之类。另外也设计情侣对戒、婚戒。
刘信另外给他透露了一个信息,欧兰奉行学徒制,如今传承了七代,如今的第七代欧兰大师特别傲娇,特别难伺候,但是也相当地有才华。如果能够得到他每年只做一对的设计款,那绝对是可以传家的宝物。
齐砚觉得这大概也算是独立设计师,就想着一石二鸟,一方面完成任务,另一方面……好吧他就是想送贺千秋礼物了而已。
欧兰的店门面很不起眼,他差点眼睁睁地错过。才推门进去,就看见和店员说话的中东帅哥很眼熟。他帅哥也看见了齐砚,立刻展颜笑开了,“小砚?这么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