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上辈子还是现在,唐钺一直跟他那名义上的父亲和继母关系恶劣,所以齐砚就算后来跟他在一起了,也没怎么留意过他的父母。
如今见到唐刀的表情,他才想起件事来。唐刀的母亲,就是在快过年的时候被绑架的。
绑匪狮子大开口,要价一亿,只给了三天时限。唐云化几乎发疯,三天后,绑匪杳无音信,又过了两天,他们才在郊外高速公路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姚美兰的尸体。
后来法医鉴定,发现她四天前就被杀害了。警方分析,也许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但更大可能性则是,那群绑匪开价一亿不过是用来迷惑人的烟雾弹,最初目的就是要她的性命。
唐钺好像从姚美兰失踪开始就笃定她不会再回来了,因为他曾经对齐砚说过类似的话。
那起绑架案即使以唐云化的财力和地位也一直没有查出来,到天灾的时候都还是悬案。
负责破案的就是贺千秋那个刑警朋友,他后来提到这个案子时也隐晦地暗示过,可能有内应。
更何况,唐钺还有动机。
齐砚看着唐刀,他的娃娃脸消瘦了许多,显现出同唐钺十分相似的锋锐轮廓,眉头深锁着,吃巧克力的动作就跟吞药一样。
“我在四川拍戏的时候,差点被杜锋戳瞎了眼睛。”齐砚也盘腿坐在床上,两个人面对面,中间隔着一盒巧克力谈心。
“真刺激,”唐刀低着头,随意敷衍着,下床去冰箱里取了两听啤酒,扔了一听给齐砚,“你没找他算账?”
巧克力配啤酒?齐砚接住,犹豫一下还是打开了,“暂时不能,只好先放过他。不过明哥替我狠狠踢了他好几脚,可解恨了。”齐砚哈哈笑两声,接着咳嗽两声,“我是想说,明哥就跟我亲哥一样,所以你可以像相信他一样相信我,有什么不爽都可以跟我说。”
唐刀眼角上调,冷冷扫他一眼,“我凭什么要相信他?”
齐砚又被噎住了,他想来想去都说不出口,唐刀却自己说了:“就因为和他睡了就要相信他?那我能信的人不是得塞满这整个酒店。”
小伙子问得咄咄逼人,齐砚只好低头喝啤酒,喝出了满口苦涩。
唐刀视线落在他身上,突然问:“明白了,难道你跟谁睡了就相信谁?”
噗——!!冰冷的啤酒灌进了气管,齐砚趴床边猛咳起来。
唐刀终于大笑,捏扁易拉罐,朝着房间另一角的垃圾桶扔过去,金属垃圾准确入篮。他调整姿势,转头躺在齐砚身边,撑着头看小歌手咳嗽得满脸通红,一张接一张扯抽纸擦脸,笑容满面,“你真有趣,齐砚,几个?”
齐砚缓过气来,觉得这小子真不好对付,而且他明明是想要安慰人而已,为什么反过来被调戏?“什么……几个?”
唐刀凑近了,凑得太近了几乎吻到他脸上,“你跟几个人睡过?”
齐砚涨红脸瞪他,“无可奉告!”
唐刀脸都皱起来,“你都知道我跟贺千明的事,却什么都不告诉我,这不公平。”
“又不是我想要知道!”齐砚怒吼,“就一个!”这辈子的确只有一个所以也不算骗人。
唐刀又高兴了,拉着他手腕,两眼闪闪发亮地追问:“不能吧?你们那圈子里只睡一个的人都快绝种了吧?谁?在网上那名单里吗?贺千明?他哥?我哥?你们甘总?你助理?毕文宁?”
齐砚虽然觉得他现在兴致勃勃的样子比刚才消沉冷笑说死了算了要好得多,但也快被他追问得恼羞成怒了。
好在门铃声及时响起,他忙借机跑去门口,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扭头小声说:“是你哥来了。”
唐刀像是被突然切断电源的wall-e机器人一样,连眉毛都耷拉下来:“别告诉他我在这儿。”
他慌张跳下床,朝四周一打量,立刻打开壁橱钻进去躲起来。
齐砚见他躲好了,这才用力揉揉眼睛装出睡眼惺忪的样子,打开门。
唐钺直接越过他身边,走进屋里,看着床单上一片狼藉——滚来滚去的皱褶、啤酒渍和巧克力,皱了皱眉,“看见唐刀没有?”
齐砚立刻回答:“刚刚在酒会上见过。”
唐钺看上去的确心情不错,两手插裤兜,三件套正装熨帖勾勒出宽肩长腿。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极其自然地站在壁橱跟前,转身看齐砚,“你在这里做什么?”
齐砚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飘向壁橱,而是牢牢盯在唐钺脸上,“我,偷懒啊。”
唐钺笑了,抬手抚摸齐砚的头发,在他想躲开的时候突然扣住后颈,齐砚被带着转了半圈后背靠在壁橱门上,听见唐钺说:“替我转告唐刀,这种时候别再给大家添麻烦,回去陪陪他老爸。”
齐砚一想到背后隔着门就是唐刀,就不敢过分挣扎,只希望唐钺赶紧走,只好尽量侧头避开他的靠近,“这种时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和你无关。”唐钺心情愉悦,嘴唇靠近他耳根,暧昧厮磨。
齐砚怒了,抬手去推他,手腕反而被捉住,重重砸在木门上,他像条砧板上的鱼一样,所有反抗微弱无力,“这种时候……你还……唐刀很沮丧。”
唐钺低笑:“关我什么事?”
他低头含住齐砚的耳垂,重重一吮,小歌手终于忍不住倒抽口气,拼命挣扎,挣脱的手啪一声抽在唐钺脸上,清脆响亮,齐砚喘着粗气,“他是你唯一的弟弟,他明明……那么关心你。为什么,你非要把在意你、重视你的人往外推呢?”
唐钺被那一耳光扇得微微偏头,舌尖轻轻舔舐着脸颊内侧,笑得轻佻而慵懒。他一言不发抓住齐砚的肩膀一拽,齐砚脚步踉跄,跌倒在床上。男人身躯倾轧下来,他足足比齐砚壮了一圈,膝盖顶进两腿之间,低头亲吻,抚摸,不容抗拒地撕扯衣服。
齐砚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爆炸了,拼命踹他,推他,连声音都在发抖,“放……开……”
身后的壁橱门猛然一声巨响,像是有人一拳砸在上面。
唐钺停下来,冷笑两声,“舍得出来了?”
他松开齐砚起身,慢悠悠整理领带和衣服。
唐刀推开木门,出乎意料地平静,紧抿的嘴唇有刀锋的锐利感。冷静得近乎冻结的模样,起码有一半和唐钺是一样的。“没事吧?”他问齐砚。
这很讽刺,他一生都在仰慕和向往着唐钺,却在对唐钺彻底死心之后,反而朝着向往的对象靠近了一大步。
那两个人冷漠对视,齐砚坐起来整理衣服,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啥大事,突然觉得这里没他什么事了。
唐刀垂下眼睑,转过身,“我回去了。”
“等等!”齐砚叫住他,伸手把铁盒盖上塞回便当包里递给他,“带上这个。”
唐刀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便当包走出门去。
唐钺也准备离开,齐砚出声叫住他:“你……不要再这样下去了。唐钺,为什么非要去憎恨呢?”
唐钺回头,从头到脚打量他,视线毫无感情却充满欲|望,露出讥诮笑容,“你以为自己是谁?圣母吗?”
他转身上前一步,齐砚立刻警惕地后退,缩到床头柜边。
“再多管闲事,就不会像今天这样简单放过你。”男人只留下一句警告。
门口传来冷冰冰的开关闭合声,齐砚长舒口气,瘫坐在地上,才得奖的喜悦兴奋被这些事冲散得干干净净。
在家洗澡的时候,齐砚突然发出惨叫。
贺千秋敲敲门,“怎么了?”
齐砚带着哭音:“没事,洗发水钻进眼睛里了,别进来,我能搞定!”
贺千秋还是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