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明先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地问:“你是不是……”
齐砚吞口唾沫,点点头。
贺千明脸色一沉,一把抓住他肩膀,“你真跟司马国庆有一腿?”
齐砚完全没想到这发展,吓了一大跳,拼命摇头:“没没没绝对没有!明哥你怎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贺千明松口气,一拳敲他脑袋上,“没有还点个毛的头啊,吓我一跳。”
齐砚挨了重拳,捂住脑袋,疼得眼泪差点飙出来,“我以为你问别的……”
贺千明没心情追问,象征性帮他揉揉脑袋,脸色还是不太好,“有人在谣传你拿到这个角色是因为让那谁给睡了,你要是听见了……别往心里去。”
齐砚点头,多少觉得有点委屈,“可是明哥,居然连你也怀疑我。”
贺千明绕着齐砚走了一圈,仔细打量,“就随便问问而已,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对了你刚才以为我要问什么,点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齐砚干咳两声,努力运转大脑,“我以为你要问我第一次拍电影紧不紧张……”
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拙劣得丢人,可贺千明居然相信了,乐得拍着床大笑,“你几岁的小朋友啊,还紧张。不过小砚,你可得小心点,红眼病多得是。”
齐砚点点头,想起那天试镜出来,在走廊里见到的不友善视线,还有那些阴阳怪气的揶揄,心里不免有点膈应。“知道了明哥,我努力不让人抓小辫子。”
贺千明冷笑:“抓了也不怕,有我罩着你呢,尽管放马过来吧,爷最近闲得慌。”
齐砚:“……”因为最近唐刀不理你了所以空虚寂寞冷吗?当然这话他也不敢问出口。
虽然有贺千明的豪言壮语撑腰,齐砚还是谨记低调做人原则,对谁都笑脸相迎。反正他年纪小,资历浅,放低点姿态没有坏处。
司马国庆的团队一向高效率,打算趁过年前两个月拍完外景,整个日程排得紧锣密鼓。齐砚还没认全人就开始了拍摄。
一开始拍的是竹林群宴,正好让演员们彼此间有个熟悉的过程。
司马国庆进入工作状态后就收了笑容,从白面菩萨变成了黑脸阎罗,于是第一场戏开拍前人人紧张。因为司马老爷子特别讲究开门红,如果第一场能顺利拍好,那么至少黑脸阎罗的心情会好一点,大家以后也能少挨几句骂。
齐砚换了古装,带上发套,腰间佩把长剑,立在竹林间,长风吹拂,顿时就有几分翩然若仙的感觉。
有些艺人适合现代装,有些则适合古装,还有些则今古皆宜。最后这类无疑戏路会宽很多。齐砚幸好就属于这类,而且他在音乐剧中饰演的就是文臣,现在换成魏晋名士也是大同小异,举手投足有当初的排练做基础,宽袍阔袖一点不累赘,反倒在行走间带出点仿佛要乘风而去,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所以他这一动起来,倒比当初的定妆照灵动俊美得多。
“哎呀小砚你这一打扮可真是惊艳啊!!让我拍两张!”化妆师首先受不了了,掏手机对着齐砚从头到脚狠拍,引得其他人也纷纷掏出手机跟风拍照。
齐砚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落进狼窝里的兔子,不由自主生出来一种似乎身上厚厚的戏服都挡不住这些人灼热目光的错觉。
化妆师拍完了突然又叫起来:“啊!对了,你和杜锋拍张合影吧。烽烟解散以后,你们还是第一次合作呢。”
齐砚笑得毫无破绽,“是啊,没想到兜兜转转还能和小锋合作,这也是缘分。”
一群好事者很快把杜锋拉了过来,他也是长发宽袖,装扮不过不失。两个人彼此注视,杜锋立刻笑了,“小砚哥。”
齐砚也立刻回应,“小锋,身体好些了吧?”
“托福好多了。”杜锋也客气地答。两个人没什么别的话好说,就自觉转过身,肩并肩面对镜头,却彼此衣角都没碰到,完成了这张烽烟重会的合影。
而后群宴预演了好几次。群宴表面上的核心人物是阮籍,而影片的核心人物则是王戎,其余人都是陪衬。也就是以贺千明为首,舒乐仁为辅,其余人次之。
尽管如此,没人敢掉以轻心,就算镜头拍不到也依然保持入戏状态,七个人同台飙演技,看得人眼花缭乱。
贺千明饰演的王戎虽然被当时不少人诟病,但其实是七贤中最务实、最有远见的一个。他的才能更多的不是在清谈玄学,或者写华丽文章上,而是在以巧妙的手腕处理朝堂事务,维持一个王朝运转上。
顺带他还挺会赚钱,所谓士农工商,堂堂名士自愿沾染阿堵物的俗务,也就仅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所以他混在一群“看不起官吏和金钱”的清高名士当中,十分的……画风不对。贺千明将这种格格不入、却又能融合其中的微妙气氛演绎得十分传神。
而舒乐仁饰演的阮籍则是七贤之首,淡薄名利、性情高洁、志在山野并且才情过人。以及……修为高深,能御剑飞行,能百步之外取人首级。
相比之下倒是没那么困难,扮演个写作名士读作剑修的人物就行了。
齐砚觉得这就是个披着魏晋风流外皮的修真故事。
他自己扮演的嵇康,则像个不知凡俗间人心险恶的,资质绝佳的小师弟。
七贤欢聚,吟诗作辞,纵情饮酒,引来一名女妖好奇窥伺。
于是一群志在修身炼命的剑修们纷纷追杀女妖,誓要除魔卫道。
最后是王戎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女妖,却并没有杀害她,而是和她做了个交易,然后偷偷放走。这幕戏就算完了。
群宴排练完毕,正式开拍后,第二次就过了,于是司马导演龙颜大悦,演员们和工作人员也就跟着精神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