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昀,我恨你。”这是我出生以来,对他说过最重的话了。
叶昀的表情有几秒的空白,他侧过头,淡淡的说,
“这样……也好。”
我看到他腿上的暗渍。
叶昀的效率太快了,我不知他怎么说通的父母,帮我退了现在的学校,破例让我只要在国外的中国大使馆参加期末考,通过就算这一学年毕业,也拿着我还算不错的成绩单找人申到了一所名校的conditional offer,一周后,两张机票都订好了。
两张。我想起来叶昀有绿卡,看来他是防我偷偷和叶依宏联系,也准备去英国监视我。
我不知我是怎么过的这一周,似乎度日如年,也似乎一眨眼在恍惚中就过去了。叶昀辞了工作,时刻盯牢我,叶依宏很难找到机会跟我单独说话,我每天听从叶昀的安排,做着去英国念书的准备。
我珍惜着最后看叶依宏的机会,努力递给他安慰的微笑。
“别担心。”我用口型告诉他。我还想跟他说,给我点时间,让我单独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也朝我笑了笑,表情比哭还悲伤。
临行前,我看到打印出的机票,两人一组的商务舱直飞伦敦,叶昀硬是定了和我隔开一条走廊的座位,这种毫不掩饰的疏远已经伤不到我了,我清楚他对我的厌恶和失望,看管我对他来说这么痛苦,真是难为他了。
坐上飞机,叶昀帮我把行李放好,我抱着臂一言不发。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估计都会在沉默中度过,我看了看叶昀,他也在看我。
他有时看云,有时看我,我觉得他看云时很近,看我时很远。我想起了顾城的《远与近》,自嘲的勾了勾嘴角,这句话可以为叶昀的动作标上完美的注解。
空姐送来晚饭,我谢绝了。
“依晗。”
连我吃饭都要管吗,我客气的回他:“我不饿,谢谢。”
可能是因为没吃东西,胃里都翻起来了,飞机汽车旅游的时候都没少坐,但我这次好像晕机了,有些提不起劲,胸闷也吐不出来,叶昀一次次看我,也知道我最近状态很差,终于还是站起来,和我旁边睡着的乘客换了座位。
他要了点橘子皮给我闻,又按着我手腕上不知叫什么的穴位,稍微缓解了些。如果是以前,我会找理由会把头靠在他肩上,但现在我们都变了。
“好点了吗?”
我勉强点了点头。
等脚落到希斯罗机场的实地,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走在机场税店的过道上,熟悉的中文统统被英语取代,各种肤色的人流行色匆匆。这场景虽然以前旅游时也见过不少次,但都没有这次感触深,未来我会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两年。
叶昀给我租的是套房,宽敞明亮,客厅的落地窗可以俯视花园中的草坪,也有露天阳台可以晾衣服,虽然多半是摆设,因为这里常年天气偏冷,不像国内的大日头,晒几个小时被褥就充满了好闻的阳光气息,这里的人大多使用烘干机,也有着类似的效果,只是味道没那么自然。再往深处,单独的卧室也没有吝啬床的大小,厚实的床垫柔软洁白,书桌和衣柜一应俱全,只是还没摆上我的个人用品,显得空荡。
叶昀在我隔壁也租了间套房,他刚把他的行李放到自己房间,就自觉来我这儿拾起来,我抱着椅背玩着手机,里面插的也是英国本土的sim卡,虽然还没冲流量但是室内wifi很快。联系人中叶依宏已经被拉黑了。
我不想因为联系叶依宏激怒叶昀,也不准备放弃叶依宏。但我必须想方设法让叶昀保守秘密,或是……两年后让自己更有勇气,去面对父母的目光。
我看到他拿出小半截蜡烛放在我书桌上点燃,跳跃的火光把我顺下的刺挑衅起来,我完全无法忍受这种烦躁感,冲过去用手指掐灭刚点起的火苗。
“你说得对,还是新的好。”
叶昀愣在原地,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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