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南书这几年来多在军中,没想到郑荣荣会如此做,没了防备,只能任凭她在这诗会里大肆嚣张,听她不是嫌弃这茶水不好吃,便是嫌弃这果子太甜腻,话中暗讽沉南书只会看兵书,哪里懂得作诗押韵,偏要附庸风雅办这诗会。
沉南书知她多半是借着嘲讽自己打安宁的脸,安宁在京中只与自己交好,郑荣荣斗不过安宁,便来冲自己撒气。
她倒没觉得多生气,毕竟这诗会她确实不愿意开,只是觉得郑荣荣叽叽喳喳在她耳边,吵得她脑袋疼。沉南书便借了个由头,逃到东边的花园里透透气。
诗会开在正堂,倒没人来东边。沉南书在园中等了好一会儿,有些不想回去了。
沉南书深知自己与平常女儿不同,寻常人家都读书识字做女红,她却时常与刀剑相伴,读书读的也是《兵法》。皇帝说她是将门虎女,甚至特让她与父一同上战场,可军营中多是些不懂礼俗的粗野人,她日夜混在那里,早就对京中的公子哥们没了想法,除了打胜仗,她对其他事物都没了欲望。
她父亲常说,女儿家总是要嫁人的,刀剑无眼,他只希望自己孩子平安健康。
可嫁人又哪里那么容易呢。
她不是安宁,若是嫁了人,便只能在后院过一辈子,围着一个男人打转。
况且她早就及笄两年了,已经算京城里最老的姑娘,谁又真的会顶着“将门之女”的名号来娶她呢?
沉南书烦闷地踢着脚边的石子,踢来踢去不小心踢得远了,她想去追,那石子滚来滚去,却到了一个男人的脚下。
男人穿着华贵的衣服,袖子用金线绣了边,料子是泛着水光的软匹,腰带挂着叁个润玉挂件,这幅奢靡又嚣张的打扮,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我说怎么前厅看不到主人家在主持,却成了郑家在那儿滔滔不绝,原来是沉小姐跑了出来,在这儿避风头呢。”
男人语气熟稔,眉梢上挑,手拿着玉扇,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沉南书甚少与京城圈里的贵人们打交道,眼前这人似乎很了解她,她却不知对方的来历。
虽然大靖民风较为开放,但未出阁的女子私下与男子会面,也是要被传闻淹死的。沉南书皱起眉头,往后退了半步,这才说道:“你是何人?”
男人哈哈一笑:“沉小姐亲自落笔写下的帖子,这几天功夫便忘了吗?”
沉南书没有言语,男人也没追着她不放,介绍道:“鄙人姓贺,名春生。”
啊,这下沉南书有了印象。
贺春生在京城甚是有名,大家都说他是贺国公家旁系出来的奇葩。贺家百年家业,已是名门中的贵族,莫说嫡系,就说旁系也多是为官中举,可贺春生却不管家中劝阻,跑出来自立门户,做起了生意。
贺春生不爱读书,更没有贺章那种学武的心思,反而整日流连烟花之地,喝酒看戏,谁都不看好他会有出息。可他却只用了五年,便成了这京中数一数二的富商,无论是临天阁还是留仙芳,他都是幕后老板之一。
虽然不怎么被京城那些正派们认同,但也没办法就如此忽视掉他,听闻他家中的椅子都是纯金制成的,家产堪比半个国库,甚至有些小门户的人家拼了命想要高攀,听说贺春生二十七了还未娶妻,便想把自己女儿塞进去,无论是生得花容月貌的,或者是小家碧玉的,媒婆就差踏破了贺春生的门槛,可贺春生倒是一个都没瞧上,正妻之位便一直悬空着。
沉南书是从贺章那里听过贺春生的名号,贺章虽然是贺国公最疼爱的小孙子,却和贺春生关系很好,半点没有瞧不起贺春生的意思,一口一个“二叔叔”地叫他。
沉南书想了半天,决定还是跟着贺章叫:“原是贺家二叔叔,是我眼拙了,给贺家二叔叔赔罪了。”
看着沉南书像个男子般一样对自己作辑,贺春生打开扇子,哈哈一笑:“我早已脱离贺家许久,你不必跟着贺章叫我二叔叔,只叫我春生便好。”
只呼其名这种暧昧的行为实在不合适,沉南书皱着眉头:“贺公子这是何意?贺章虽与你交好,但我却也不是只会一味忍让的人。”
言下之意,她这次是看在贺章的面子上,下次便不会再留情面给他了。
冷冰冰的语气却并没有令贺春生感到失望,他反而更认真了些,扇子也了起来:“姑娘莫要生气,鄙人并非是要冒犯姑娘,只是……递给沉将军的书信想必不日便到了,过几日媒婆也会上门,你既已成我未婚的妻子,你对我只呼其名,便也无妨。”
看着沉南书震惊到动弹不得的样子,贺春生笑眯眯道:“或者姑娘想叫我夫君,也无甚关系。”
沉南书瞪圆了眼睛,甚至没有心思去骂他,只觉得贺春生一定是疯了。
又或者是自己疯了才对。
我终于上来po了,天啊。
po真的好不稳定,我一直上不来,快憋死我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