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英语，是他苦练过的并且自以为很标准的伦敦音。曾经用来在博物馆那间小商店内忽悠外国游客的技能，现在要用来忽悠一百多年前的洋兵了。</p>

军官的脸上露出惊喜的神sè，放下了手，说道：“你会说英语，你们家是教民？”</p>

“当然。”关卓凡划了个十字，“以圣父，圣子，及圣神之名，阿门。”</p>

他非常意外地看见，他的老管家，图伯，也在旁边哆哆嗦嗦的重复着划十字的手势。额头，胸口，左肩，右肩，简直标准极了，可以想象老头曾偷偷地练习过多少次这个“咒语”。</p>

“阿门。”英官也划了个十字，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还有疑问么？当他看见旁边这个皱巴巴的老头子也在虔诚的画着十字的时候，他确定无疑地相信，上帝的光辉早已照进了这户中国家庭。</p>

“我们只是在搜寻一个离队的士兵。”军官将手向后一摆，那些在十字架下也纷纷划了十字的士兵，便退出了院子，“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休息。”</p>

“哦，愿他得到主的庇佑。”关卓凡谦卑地躬了躬身，心说：他当然得到了主的庇佑，此刻不是正在天堂里享福么？</p>

那军官点点头，回身向外走去。</p>

关卓凡知道，他这一走，必然还要整个胡同地挨家挨户搜查，鸡飞狗跳不说，万一再碰上有姿sè的女眷，弄出惨剧也未可知。心中有了一个主意，走到门口，大着胆子叫住了那名军官：“队长阁下！”</p>

“嗯？”</p>

“你说的那名士兵，是不是胡子很多——”关卓凡用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并且用白sè的布把自己的脑袋包起来？”</p>

“对！”英官走了回来，“你曾经看到过他？”</p>

“是的，我看见他从我的邻居家里出来，很匆忙地跑出巷子外面去了。”关卓凡指了指胡同口。</p>

“fuck_hi！”军官破口大骂。</p>

关卓凡仍是一脸谦恭的表情，心里却说道：对对，cāo他，cāo他。</p>

“谢谢你，省去了我们很多麻烦。”军官摆了摆手，“列队！我们走。”带着他的士兵，朝胡同口走去。</p>

然而，就在关卓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准备关门的时候，那名军官忽然停住了脚步，跟着转身走回来了。</p>

“是非只因多开口！”关卓凡不知道那军官发现了什么破绽，在心里叫苦不迭。可是事已至此，唯有硬着头皮等他发难了。</p>

英官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又把他打量了一番，嘴角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p>

“你的英语很好，虽然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他紧紧盯着关卓凡，“你说你是教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