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四周的虫鸣声骤然响亮了起来。
天际无星无月,只有结界阵法边缘密密的咒文发出白色微光。
这种阵法结界,是宗门研究所出,利用特制的聚灵法器做载体,以使用者修为为上限,阻拦低于使用者修行以下的所有攻击,且无需耗自身灵力。
唯一的缺点就是它是一次性的,此后不论是使用者主动关闭,还是遭遇破坏,都会变成无用的废器。
所以它很贵,只有赵渺渺这种不差钱的女主角方可随身携带随意使用。
白日里我与芝麻几人打过招呼后本欲离开,谁知阙鹤要跟着我一起,赵渺渺见此便也要同行,眼看又要串成一群人,最后便没走成。
现下众人依旧与相熟的亲友聚在一起,相互交谈。
宿华被几名弟子拉去不知在说什么,旁人面露感激与敬慕,青年只是神色淡淡的勾唇一笑,似乎有些疲惫。
他转头向我看来,目光穿过人群与树影,身形一动,便要朝我走来。
“寥寥!”
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楚翘从我身后探出头,笑眯眯地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走:“快来快来!”
我回头瞥了眼宿华,他站在原地目送着我,又被叁叁两两的弟子围住。
楚翘拉着我到了一处未完全坍塌的墙角处,地面清理干净,铺了块浅灰色的羊皮垫子,芝麻抱着琵琶坐在上面,随意弹着一曲小调。
见我们过来,少女放下琵琶,从储物袋中掏出各种瓶瓶罐罐,我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这是……做什么?”
芝麻笑道:“现在是女孩子的夜话时间!”
楚翘按着我的肩膀让我坐在两人中间,雀跃又激动:“终于有闲暇可以一起说说话了,我有好多好多问题想问,哎呀你不知道,你真的好有名气!”
芝麻打开一个小瓷罐,牵着我的手,将乳白色的膏状物擦拭在我手背的灼伤上。
一股沁凉的感觉过后,白日里被火石烫伤的瘢痕肉眼可见地消失掉了。
见我惊讶,芝麻得意极了:“我们逍遥宗虽主修乐,但是有一位通药理的潇清真人,这世上还没有他制不出的药。”
这位潇清真人我也有所耳闻,听说他常年寄情于山水之间,行踪飘忽不定,是真正的逍遥自在。
我开玩笑道:“世间万毒,他都可解?”
芝麻:“那是自然!”
她迭起我的袖子,露出小臂,又仔细地将药涂抹在伤口处:“先前就看到你手上有伤,本以为你会自己处理,结果我实在看不下去啦!女孩子怎么可以留疤痕呢?”
对方嘟着嘴巴,本来就是偏肉的圆脸蛋,这会更像一只气鼓鼓的仓鼠,我不禁失笑出声:“这是我成长的胸章嘛。”
以前师尊还未闭关时,我若是受伤了他会比我还紧张,也会说同样的话,替我抹除疤痕与伤痛。
后来……我一来没有多余的灵力和宝药用在此处,二来是觉得这是我一步步由无到有,十年所得的教训与经验。
芝麻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你们剑修都是这样的吗?”
我还未开口,衣领突然一松,我忙揪紧领口,错愕地看向身后的楚翘:“做什么?”
楚翘也惊讶,她道:“我看你衣物上有灼痕,想着后背应该也是有伤的,所以…”
我愣了愣,下意识拉开领口看了眼胸前,点点红痕还落在那里,印在白肤上,刺眼极了。
感觉双颊又开始发热,我理好衣领:“不必了,后背只是一点皮外伤,早就好了。”
见我拒绝,楚翘也不执着:“虽然我们都是女子,但总归还不是太亲密,刚刚是我不礼貌,对不起哦。”
对方言辞恳切,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没事。”
芝麻又翻出另外一只小罐子,将里面的膏体倒在手心,揉搓以后,擦拭在刚刚上过药的地方:“这个是芙蓉美肤露,用它护理过的皮肤,从此以后再有伤痕也不会落疤。”
我问她:“这也是潇清真人做的?”
这位真人的主职其实是护肤品研发员吧?
芝麻点头:“宗门好些药,都是潇清真人研的配方,他常年在外不知所踪,但各类药方每半年寄回来一次,雷打不动。”
楚翘接话道:“上个月刚好寄了一批回来,含了好几种解毒方,宗门其他长辈正在研究炼制,或许不日便可制出了。”
神使鬼差地,我问楚翘:“有解镜吞毒的药方吗?”
楚翘点头:“有啊,这张方子放在第一页。”
一瞬间,我耳边只剩如雷如鼓的心跳声,连开口都变得困难:“真的……?”
“潇清真人的药单都是由我抄录送至宗门各位前辈的,第一页便是这张啦,不过…”
狐女歪了歪头:“真人附言道,这只是他根据毒性及症状所写,毕竟镜吞是奇毒,世上中此毒者寥寥无几,那些人如今也不存于世了,所以并不清楚是否有效,只是尝试而已。”
我与师尊中毒那日,知晓者只有当时在场的几人,而后此事便被宗门下了禁令,不可外传。
毕竟大名鼎鼎的沧澜剑仙中了奇毒,生死难料,此事若是被外人知晓,宗门不了一阵动荡,因此只是对外宣称闭关修行。
如果,如果这张药方真能去除毒素,那师尊便也不用受苦!
因为激动,我觉得口中干涩,克制着情绪问道:“逍遥宗的药方可否借阅?”
楚翘摇摇头:“真人的药方都是写在宗门特制的纸张上的,需要法决去印,否则看不见。”
宛若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我瞬间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