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咏青召集詹事府的左右庶子以及左右中允于文华殿商议要事。众人俱是面色沉重,殿内气氛压抑非常。
一声长叹之后,褚咏青说道:“想来诸位该明白,唤你们前来所谓何事。”
近些日子,京城出现不少投奔亲人的下江灾民。与他们一同到达京城的,是对灾难、对皇上的怨言。甚至有人直言,下江会出现这般灾难,是因为皇上的所作所为被上天憎恶。
“今日在朝堂上,有人上奏建议父皇祭天并下达罪已诏。”
严言政一怔,道:“皇上绝对不能下达罪已诏!民间早有传言,是因为立了女子当储君,上天才会释放怒火水淹下江。若是皇上真的下了这罪已诏,那便是坐实传言!对皇姬不利!”
“可不是吗?”褚咏青自嘲一笑,“谁又能保证父皇下达罪已诏后,下江就能平静下来恢复如常?倘若迟迟没有恢复,那群人会不会得寸进尺,说是父皇不够虔诚?”
“神鬼之事,不可信。”顾颢如是说道。
严言政听了,道:“我们可以不信,却不能让天下众人都不信。鬼神之说不一定救得世人,却能做到杀人诛心。京中的谣言,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在针对皇姬!不知皇姬可否知道这谣言出自何处?”
褚咏青摇头,道:“我曾派人去灾民之间问过此事,才知道这谣言在京外就已流行。想要找到背后指使人,谈何容易?”
严言政心中一急,眉头拧成“川”字,道:“可若是不管这谣言,那罪已诏又该如何压下?”
嵇良论忽然发笑,他的笑声在严肃沉闷的文华殿显得出格。
“这有何难?”
严言政面色不虞,沉声问道:“不知嵇大人有何想法?竟然敢口出狂言?”
“并非嵇某口出狂言。这谣言不好制止,这谣言不好寻到源头。可要驳斥朝臣让皇上下达罪已诏,那可太简单了。纵观恭国百年,可有帝王下过罪已诏?”
严言政答道:“恭国百年风调雨顺!即便有个小灾也很快平息,自然不需要帝王颁布罪已诏!”
“所以这幕后主使者,想当然的将恭朝与前梁等同。”
“哦?”顾颢似乎注意到什么,“嵇大人莫非说的是那件事?”
嵇良论冲褚咏青弯腰一拜,道:“皇姬大可不必着急。”
说罢,嵇良论抬头,从容一笑,“皇姬可否记得圣祖的‘共罪论’一说?”
“群臣应与天子共担治国罪责?”
此话,是恭圣祖登基之后,训诫群臣的话语。她认为,皇帝的错误行为与群臣有关。若是臣为忠臣,懂得规劝训诫而非蛊惑求权,那么梁废帝也不至于坠入深渊。
“既然他们用鬼神之说大做文章,那我们就用圣祖帝的训诫做文章。相传圣祖帝有神明加护,她一个女子才能在乱世之中开疆拓土。圣祖帝的训诫,那就是神明的训诫。”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经过嵇良论的提点,众人心中就有了想法。一直板着的脸,久违的露出笑容来。
“嵇大人……不愧是嵇大人。”章辰成感慨道:“竟然能想出这个法子。”
“哪的话,若非严公启发,嵇某也会陷入谣言之中难以跳出。”